我混混沌沌的過了一段時間,然後我就有了另外一個名字:許夢,而我也不在排斥這個名字。
張睿淵說,我是他的妻子,我叫許夢。隻是我生了病,不記得他了。那段時間,我們相處的很好,我很努力的融入許夢這個身份,也很努力的想要接納張睿誠這個所謂的“丈夫”。但是很奇怪,無論他對我多麼好,我自己多麼努力,我就是無法忍受他的觸碰。哪怕他隻是不小心碰了一下我的手,我都能難受一整天。
我很內疚,他卻很有耐心。然而,我的情況卻一直沒有好轉,然後也終於耗盡了他全部的耐心。我記得很清楚,那是一個雷雨交加的晚上,他知道我怕打雷,特意到我屋裏來陪我。我們開了一瓶紅酒,那天晚上的氣氛很好,然後他又動了心思,我不願意,可他卻沒有像之前很多次那樣放開我,而是企圖強迫我。
興許是我骨子裏對張睿淵的恨意太深了吧?即便那一晚,他沒有得逞,可我卻因此犯了病,我瘋了,最後被確診為癔症。我誰都不認識,誰都不記得了。張睿淵隻能將我關起來,請專門的人看著我。他們灌我喝藥,替我打針。嚴重的時候,我還會自殘,所以他們不得不將我綁起來。
張睿淵依舊經常出入那間屋子,但是他不敢讓我看到他。因為我經常會攻擊他,而且一見到他,會愈發的瘋狂。直到有一天,他給我帶來了相思的照片。那是我發病以後,第一次和他坐在一起,相安無事。他請了許多的醫生來替我治病,然而我的情況卻是時好時壞。
興許是看出了相思對我的影響力,他會時不進帶著相思的照片,或者是一段簡短的視頻來給我看。就這樣,又過了許多年。雖然我一直沒有見到相思,但是他給的那些照片卻是在一直更新的,我也相當於是看著相思長大的。所以,這些年,哪怕我神智不清,卻還是一直記得有一個女兒。
後來是晚儀發現了我,我不知道這整件事中,她知道多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麼想的。但是,那次之後她來看過我幾次,但都是和我的心理醫生一起來的。不知道她是不是瞞著張睿淵的,因為她每次來都是扮成我心理醫生的助手,也從未和張睿淵一起出現過。
那個時候,我並不記得她,但是莫名的對她有一種親切感。而且,她不像那棟房子裏的其他人,把我當瘋子。她每次過來,都會很耐心的和我聊天,和我講一些我們過去的事情,雖然我什麼都不記得,但是我能感覺到,她對我沒有惡意。現在想來,她心裏一定也很苦吧?畢竟她是真的愛張睿淵,她一直都很單純,可卻被張睿淵騙了那麼多年。
也就是前幾個月,張睿淵不知道什麼想法,突然就回國了。而我,自然也被他接回了國。在國內的話,張睿淵還是不敢那麼明目張膽的,畢竟你就在s城。我依舊被他安置在偏郊區的房子裏,興許是怕被你發現,他很少來看我,但是房子裏的都是他的人。
那段時間,我的病情稍稍有了一些好轉,我被允許可以偶爾在保姆的陪同下外出散步。相思第一次碰到我的時候,我就是在外出散步的時候跑了。陰差陽錯下,見到了相思。我記得她,我知道她就是我的囡囡,可是我精神狀態太差了,沒有人相信我。
自從見到相思之後,我就一直在試圖逃出來。雖然依舊混混沌沌的,但是就是有一個信念,要逃出來,要找到我的囡囡。但是我卻被張睿淵關起來了,他又開始禁止我外出,甚至也不讓我見任何人,除了我的心理醫生。那個時候,他其實是又打算給我催眠的。但是晚儀幫了我,她偷偷留下了房門的鑰匙,然後還在外麵接應了我,最後把我送上了你乘坐的那趟高鐵。
後來,我就遇到了你。再後來,那一次我看到葉嵐和張睿淵之後,就又發病了。那個時候,我的病情本就不穩定。葉嵐手上的鮮血,以及電視裏麵在放的那個驚悚電影的畫麵,刺激了我,讓我想到了之前的一些事情。我終究是不夠強大,沒能清醒過來,反而被陷入了過去的惡夢中。
說完,淩瓏已經是眼淚滿麵。而張睿誠,也好不到哪裏去。
“對不起,是我不好,如果我能早些找到你……”
隻要想到淩瓏曾經遭受的那些,張睿誠就心如刀割。
“不怪你,是張睿淵太可怕了。誰又能想到,骨肉親情皆是毒呢?”
淩瓏抱緊張睿誠說道。
“那個畜生!竟然對自己的大嫂……”
曾經的張睿誠有多疼愛這個弟弟,此時就有多痛恨他。
“睿誠,你為什麼不問我,他有沒有碰過我?”
淩瓏輕輕推開張睿誠,與他四目相對。
“沒什麼好問的,你回來了就好,你能回來,就已經是上天對我最大的恩賜了。”
張睿誠伸手輕撫了一下淩瓏的臉,臉上帶著笑。
“沒有,沒有。我保護好了自己。”
即便為此,她曾自殺過很多次。她的抑鬱症也是因此而患上的,可她卻一點都不後悔,現在想來甚至隻覺得慶幸。
“我的淩淩真棒!”
張睿誠臉上的笑容變深了,卻並沒有什麼過激的反應。
就像他說的,淩瓏回來了,就好了,他別無他求。
“睿誠,你不相信嗎?”
淩瓏見張睿誠神色淡淡,有些失望的問道。
“你在胡思亂想什麼呀?”張睿誠雙手握住了淩瓏的肩膀,讓她抬起頭,笑著道:“我當然相信你。”
“可是你好像沒有一點高興的樣子?”
淩瓏撇了撇嘴,又低了下了頭。
“我當然高興。”張睿誠伸手輕輕的撓了撓淩瓏的下巴,淩瓏隻好又抬起了頭。“我隻是不是那種狂喜而已。我在高鐵上遇到你的時候,我甚至以為你已經重新成家了,有了丈夫。那個時候,我就告訴自己。隻要你還活著就好,隻要知道你還活在這個世上,哪怕你已經嫁作人妻,哪怕我不能時時看到你。但是隻要知道你和我在同一片藍天下,呼吸著同樣的空氣,我真的就已經滿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