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淨土文化(1 / 3)

第十章淨土文化

第一節淨土美術與音樂

隨著淨土思想之發展,淨土美術如繪畫、雕刻等亦盛行起來。有關阿彌陀佛造像之始,最早出現於4—6世紀初。這個時期的河南龍門無量壽佛就聞名於世。至7世紀,在善導之倡導下,淨土宗蓬勃一時,以阿彌陀佛住西方極樂淨土為中心主題之淨土變亦告問世。寺院壁畫,如長安淨土院吳道子畫之“西方變”;雲花寺趙武端畫之“淨土變”;洛陽大雲寺尉遲乙僧畫之“淨土經變”;敬愛寺大殿西壁劉阿祖畫之“十六觀”等,皆係名家手筆,今皆不存。敦煌壁畫存有不少自唐至宋之阿彌陀佛淨土變(第三三、七〇、一一四、一三九A洞)或西方變。其圖樣,一般可分為阿彌陀佛淨土變與觀經變相兩種,一般西方變通指此二種。前者繪阿彌陀佛說法之西方極樂世界莊嚴相,後者以《觀無量壽經》為根據,背景繪極樂淨土莊嚴美麗之樓閣,中畫阿彌陀、觀世音、大勢至三尊,周圍繞以聖眾,前景則有蓮池。畫之左右兩邊及底部,亦添加經之序或十六觀。敦煌一三○洞遺有“九品來迎圖”,中亞一帶亦有“淨土變相”、“來迎圖”之遺品。

所謂淨土變相,俗稱為淨土曼荼羅。指描繪淨土佛菩薩,聖眾及種種莊嚴施設等,以呈現淨土景象之圖像或雕刻。“變”有二義,(1)動之義,圖畫不動而畫極樂種種動相,故稱變相;(2)變現之義,繪淨土種種之相而令變現。淨土變相係由淨土信仰之流行而產生,隨著藥師如來、觀世音菩薩、彌勒菩薩等信仰之盛行,亦出現不少種類之淨土變。依其形式而異,通常可分為五種:

一、靈山淨土變。依《法華經》圖顯釋尊在靈山說法之相,又可以分為二類:(1)依《見寶塔品》畫法華會上,寶塔出顯狀態。如龍門的雕刻、敦煌出土的遺品,以及東域長穀寺銅版千體釋迦像。(2)依《壽量品》畫釋尊常在靈山說法,諸天人供養狀態。如東域勸修寺所藏繡釋迦轉法輪圖,並波士頓所藏原東大寺法華堂之靈山淨土變。

二、彌陀淨土變。依《觀無量壽經》顯其圖像,又名淨土曼荼羅或阿彌陀佛曼荼羅圖,顯極樂世界的莊嚴眷屬。

三、藥師淨土變。描繪東方琉璃世界。

四、彌勒淨土變。描繪將來成佛現為補處菩薩之兜率天空。

五、觀音淨土變。依《普門品》所說救濟諸難之相圖繪。

此外,尚有毗盧遮那淨土變,即以毗盧遮那佛為中心之蓮華世界;淨土變相的密教化之諸種。最流行之淨土變相乃阿彌陀佛之西方淨土變,我國從隋唐時即甚為盛行。傳說善導大師親自繪有西方淨土變相三百幅。竺跡著有《善導大師與淨土藝術》一文,詳細地介紹了淨土變相及淨土藝術的流衍,書中對現存實物及文獻考察研究之結果,可供參閱。

佛教音樂在印度很盛行,據《梁高僧傳》載鳩摩羅什大師的話說:“天竺國俗,甚重文製,其宮商體韻,以入弦為善……見佛儀,以歌讚為貴。”佛教傳入我國之後,歌讚梵唄可能隨之傳入我國。加上我國為傳統禮儀之邦,既成僧伽,便有禮佛之儀;既有禮佛之儀,則有讚唄之需。竺法蘭和康僧會為南北二派的讚唄祖師,康僧會製《菩薩連句梵唄》三契,又傳《泥洹唄聲》,“清靡哀亮,一代模式”帛屍黎密多係西域人,他所“作胡唄三契,梵響淩雲”。支謙依《無量壽經》及《中本起經》,造《讚菩薩連句梵唄》。還有支曇傳《六言梵唄》,“裁製新聲,梵響清美”。這些西域風格的佛曲,都是異國的風味,似缺少廣泛流傳的條件。曹植製《漁山梵唄》,“創聲三千有餘,在契則有四十有二”,佛教音樂由他開始。才逐漸與中國傳統樂曲融合在一起,佛曲也就中國化了。

東晉時確立的唱導製度,為後世佛教音樂的目的、內容、形式、場合的規範奠定了基礎。淨土宗初祖廬山慧遠大師,開創了以音樂為舟楫,弘揚佛法,廣播教義的途徑。《梁高僧傳·唱導篇》稱他“道業貞華,風才秀發;每至齋集,輒自升高座,躬為導首。廣明三世因果,卻辯一齋大意。後代傳受,遂成永則。”齊梁時,佛教興盛,永明七年(490)竟陵文宣王蕭子良“集京師善聲沙門”於一處,專門創作研討佛教音樂,參加者中,僧辯被評稱為“獨步齊初”的佛樂家,他所傳“古維摩一契、瑞應七言偈一契,最是命家之作”。這次集會,對以“哀婉”為主要特征的南方梵唄風格的確立,起了重要的作用。梁武帝蕭衍篤信佛教,而且素精樂律,他曾利用裁定梁朝雅樂的機會,親製“《善哉》、《神王》、《大樂》、《大歡》、《天道》、《仙道》、《龍王》、《滅過惡》、《除愛水》、《斷苦輪》等十篇,名為正樂,皆述佛法。”他親定的含有大量佛教內容的梁朝雅樂,在隋代曾被視為“華夏正聲”,並“以此為本,微更損益”,製定隋樂,給中國後世的清商樂和宮廷音樂以深遠的影響。梁武帝還創設“無遮大會”、“盂蘭盆會”、“梁皇寶懺”等佛教典儀,為佛教音樂提供了新的形式範例和演奏場所。他所倡佛典的清樂化,是佛教音樂開始與中國傳統音樂融合的標誌。

唐代佛典大盛,俗講成風,朝廷耽於佛典,百姓則把廟會視為最重要的娛樂場所。無論寺院、宮廷、民間,佛教音樂都達到了鼎盛時期。在寺院內,淨土宗的流行為佛曲的傳播與宗教活動中音樂的大量使用,創造了前所未有的好條件。善導大師傳淨土法門,倡專心念佛,著有《法事讚》、《往生傳》、《般舟讚》等讚歌三卷。法照製定“五會念佛”法規,並著有《散花樂》曲,影響甚遠,至今流傳的《千聲佛》等繞佛之曲,可視為“五會”之遺續。少康大師則更辟蹊徑,麵向民間,在民間音樂的基礎上,創作新的佛曲。讚寧《高僧傳》中稱:“康所述偈讚,皆附會鄭衛之聲,變體而作。非哀非樂,得處中曲韻。”用當時當地百姓所熟習喜愛的音調演唱佛曲,應該說是佛教音樂的一個優良傳統,而且延至宋元明清。吳曾《能改齋漫錄》中說:“京師僧念《梁州》、《八相太常引》、《三皈依》、《柳含煙》等,號唐讚。而南方釋子作《漁父》、《拔棹子》、《漁家傲》、《千秋歲》唱道之辭”,從而可以窺見宋代佛教吸收民間音樂豐富自身的情景。明清之際,許多佛曲用民間曲調演唱,明成祖朱棣於永樂十五年(1418)頒布禦製《諸佛世尊如來菩薩尊者名稱歌曲》五十卷,令全國佛教徒習唱,其中大部分曲調為當時流行之南北曲,如《感天人》之曲即《小梁州》,《成就意》之曲即《好事近》等。可惜此書有詞無譜,未能流傳。從明清到近代,佛教音樂與唐宋相比,從整體上是日趨衰微了。但另一方麵,在這種衰微的同時,由於佛教音樂的影響,民間音樂(尤其是民間器樂和說唱音樂)卻日趨繁榮。因此,佛教音樂的衰微過程,也可以視為一個與民間音樂進一步融合的過程。

第二節淨土文學

佛典“十二分教”中有兩部分是韻文,即“祗夜”和“伽陀”。祗夜又稱重頌、應頌,是在韻散結合的經文中重宣長行(修多羅)的內容。伽陀又稱諷頌,孤起,是宣傳佛理的獨立的韻文,二者在漢譯中統稱為“偈”、“頌”或者“偈頌”。用有韻的文體來表示歌頌讚歎本是古印度的傳統,佛教徒很重視韻文這種形式,讚歎歌詠是禮佛的需要。我國本來就有悠久的詩歌傳統,翻譯佛典時,偈頌的傳譯必然要借用中國詩的形式。但是,這一種翻譯的文體,受到原典內容和形式的限製,又必然與中國固有的詩歌形式與表現方法有所不同。自東晉以後,佛教徒中有大批能詩文的人,他們的創作直接受到佛典的影響,寫了大量的偈體詩。到了中唐以後,出現了詩僧這樣的特殊人物,佛典的偈頌和中國佛教徒的創作,向中國的詩詞韻文輸入了不少新的表現手法,從而影響到中國詩風的通俗化、詩意的說理化,促進了我國韻體文的發展。

佛門韻文的創作,不僅要有很高的寫作水平和對佛教教理的理解,而且創作激情中沒有對佛教的感受,也是寫不出來的。佛門的詩詞有頌讚諸佛菩薩和表達信心的,也有寫佛理禪趣、人生無常、山林幽棲、懷人感歎的,亦有不少歌詠淨土的詩詞廣泛統傳於民間。這些詩詞,構成中國佛教文學的一個特色。

魏晉以來,是我國佛詩的萌芽時期,淨土初祖廬山慧遠作《廬山東林雜詩》:

崇岩吐清秀,幽岫棲神跡。

希聲奏群籟,響出山溜滴。

有客獨冥遊,徑然忘所適。

揮手撫雲門,靈關安足辟。

流心叩玄扃,感至理弗隔。

敦是騰九霄,不奮衝天翮?

妙同趣自均,一悟超三益。

詩人在對清淨佛地、幽閑林泉的詠歎中,透出了悟道的法味,把世間的自然景色和冥冥的神思融合而成獨到的境界,是我國佛詩之始。他結蓮社,倡導般舟念佛三昧,為王齊之《念佛三昧詩》作序說:“於是洗心法堂,整襟清向,夜分忘寢,夙興唯勤。庶夫貞詣之功,以通三乘之誌,臨津濟物,與九流而同往。仰援超步拔茅之興,俯引弱進策其後。以覽眾篇之揮翰,豈徒文詠而已哉。”

佛教自漢代傳入,到六朝漸漸興盛。由於佛教的流行,及佛教各宗派相繼建立,具有各種佛教思想的詩詞,亦相繼發達起來。善導大師是淨土宗的實際締造者,他寫有一首著名的《勸念佛偈》:

漸漸雞皮鶴發,看看行步龍鍾。

假鐃金玉滿堂,難免衰殘老病。

任爾千般快樂,無常終是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