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半天也不見裏麵有任何聲響,周章滕正不知所措考慮是否該撤退之際,忽然聽見裏麵傳來幽幽的哭泣聲。
這種哭泣聲是在極度壓製之下發出的,雖然極其細微,但周章滕聽起來仍覺得聲聲入耳,竟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不管如何這其中必有難言之隱,周章滕決定冒險一試究竟,於是用手指在窗戶上輕彈幾下,這時屋內的哭泣聲停住了,周章滕再次輕扣了幾下玻璃。
門打開了,雖然夜色已深,但周章滕還是可以分辨出正是剛才在胡靜珊房間裏的那位長發姑娘。
姑娘一看到周章滕,身體竟然顫抖起來,她一隻手掩住口鼻,另一隻手招手示意周章滕進屋,周章滕也不敢問話,隨她進入屋內,姑娘隨手關上門。
“周大哥,我-我是穀槐。”姑娘再也止不住,低聲哭著說道。
“穀槐?你是穀槐,你真的是穀槐嗎?這怎麼回事?”周章滕急切地問道。
這時咣當一聲,聽見樓梯口傳來開門的聲響。
姑娘拉著周章滕的手臂,帶他走到床前,指著床底說:“快,快鑽進去!”
周章滕這時也沒了主意,就聽從她的吩咐,俯下身躺倒地上,緊接著幾下翻滾,進到床底的裏側。
砰砰!敲門聲傳來,姑娘在黑暗中走到門口開了門。
“你在幹什麼?”榮媽的聲音傳來。
“沒——沒幹什麼!”姑娘膽怯地答道。
啪!燈被打開了,周章滕屏住呼吸,一動不動躺在地上,眼睛的餘光感覺到自己躺在暗影之中,心情才稍稍鎮定。啪!燈被關上了。
“快點睡覺!下回晚上再聽見你哭,我就拿針線把你的嘴巴給縫上!”
門再次被關上,不一會聽見樓梯口嘩啦啦鎖門的聲音。
“你真的是穀槐嗎?”周章滕剛爬出床底就問道。
“噓,小聲一點,老太婆的耳朵可好使呢!我就是穀槐,周大哥你快帶我回家吧!”
“你怎麼會在這兒?你-你不是——”
“我被人綁架了,被人帶到這裏的。”
“是什麼人啊?你怎麼不像——”
“我不認識,他們幫我做了手術。周大哥你帶我回去吧,我要回家。”
周章滕雖然還有疑惑未解,但想到如果不是穀槐她不可能認出自己,因為怕驚動他人,兩個人都以極低的聲音說話,周章滕覺得具體情況還是等以後再說,現在還是先想辦法盡快離開這裏最為緊要。
輕輕打開門,側耳聽外麵沒有任何動靜,周章滕率先翻越過柵欄,在另一側接著穀槐,拉著她的手引導著她越過柵欄,雖然夜色已深,但穀槐的視線絲毫不受影響,這大概跟她過往的經曆有關。
兩個人躡手躡腳下了樓梯,來到院牆旁,周章滕指了指牆頭,自己蹲下身子,示意穀槐站到自己肩膀上,可穀槐不知道是不明白,還是不願意。周章滕情急之下隻好抱起她,把她托舉起來,穀槐在周章滕的托舉下爬到牆頭坐著,周章滕這才自己一使勁竄上牆頭,緊接著輕身落到牆外,張手示意穀槐跳下來。穀槐奮力雙手一撐牆頭,溜下牆頭,不過由於地麵不平,站立不穩,踉蹌著撲到在周章滕懷裏,差點把周章滕撲倒地上。
一束手電的光束從牆頭掠過,周章滕顧不了許多,拉著穀槐手,開始朝幹休所大門的方向跑去,直到快到大門口的地方,周章滕才慢步下來,因為怕異常舉動惹起路過行人的注意,等走到大路上,周章滕攔了輛出租車。
兩個人這時才寬下心情,周章滕看見陳靜滿臉滿身都是汗水,替她搖下車窗,夜晚清涼的風吹拂著她的滿頭烏發,也吹散了她壓抑心底的恐慌,此時陳靜竟然淚水如斷線珍珠,點點垂落,周章滕見此情形拍了拍她的背,同時低聲安慰她道:“沒事的,不要怕!”
等到了周章滕所住旅館的附近,周章滕讓出租車停在一間咖啡店門口,領著穀槐進了咖啡店,這個時候的穀槐像受了驚嚇的小鳥,淋濕了羽毛渾身仍顫栗著,看著這周遭的一切眼睛裏流露出驚恐不安。
周章滕知道這個世界很多東西對於她還是陌生的,這些陌生會讓人驚恐不安,於是安慰她道:“不要怕了,這裏是吃飯的地方,不用擔心,這裏沒有壞人。”
“這裏壞人找不到我們嗎?”穀槐眼含著淚水問道,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找不到,不用怕!有我在,就算找到,我也把他們打跑。”周章滕笑著用堅定的口氣對她說。
穀槐這才稍稍踏實下來,周章滕叫了點吃的,可穀槐對於食物沒有任何興趣,隻是一口接一口地喝著白開水,汗濕的發稍仍貼著她的額頭,細看之下額頭處仍見一些疤痕,不過在額頭發絲掩蓋之下已經不明顯,整張臉在幽暗的燈光映襯之下俊俏美麗。
“穀槐你相信我嗎?”周章滕輕聲問道。
“相信!你是好人,我爸爸媽媽都說你是好人。”
“好,那麼從現在起,不要害怕了,好不好?我會一直保護你的。”
“嗯,我不怕!”
“好,你現在可以告訴你怎麼到了這個地方嗎?”
穀槐的眼神裏又顯得非常驚恐,周章滕見此情形就說道:“如果穀槐害怕,就明天再說好不好?”
“不,不怕,有周大哥保護我,我不怕!”穀槐提高了嗓音說道。
周章滕笑著對她點點頭。穀槐看到周章滕的鼓勵,更顯得勇氣十足,慢慢對他道出事情的始末。
那天穀槐得知周章滕和張舟察他們去看電影了,於是早早地就出來活動,後來到林子裏玩耍,穀槐正用畫筆在本子上畫畫,突然從林子裏閃出兩個人,一高一矮,把穀槐嚇得驚叫一聲。
來人很快上前捂住她的嘴巴,然後用膠布封住她的嘴巴,其中一個亮出一把匕首對穀槐說,如果不聽話就把她殺了,說完他們一路推搡著她向後麵汶山方向走去,走到山腰處看見林間有手電的光線,他們便帶著穀槐進了山洞中。
在山洞中聽見趙姨的叫聲,穀槐幾次掙紮著想叫喊可因為被捂住嘴巴,叫不出聲,後來因為恐懼和著急昏迷了過去,等她醒來時她已經躺在一個房間裏,但是手腳仍被捆綁著,動彈不得。
再後來她就被一高一矮兩個人帶到上海榮媽家裏,在那裏她被關了兩天後,又被送進醫院,在醫院昏昏沉沉睡了約一個星期天後又回到榮媽家裏,等到臉上的紗布拿掉以後,她發現自己臉上的傷疤好了很多,頭上的傷疤處竟然長出了頭發,聽榮媽說是花了很多錢做手術做好的。
榮媽說為了還做手術的錢,就要聽她的話,在她家工作,等掙夠了錢就可以回家,過了幾天胡靜珊住了進來,穀槐的工作就是照顧陪伴胡靜珊。榮媽一直對她很凶,從來不準她下樓一步,還動不動就打她,加上胡靜珊有時的表現也讓她覺得害怕,上午周章滕他們看胡靜珊時,穀槐就被關在隔壁的房間,她聽見周章滕的聲音,可不敢出來見他,因為榮媽之前就警告過她不準和任何來的人說話,沒有同意不準出房間,直到周章滕要下樓時,穀槐才敲窗扔出了求救紙條。
“她們說的蘭蘭就是你?”周章滕問道。
陳靜點點頭,答道:“嗯,她們給我起的新名字。”
“你說抓你的人是一高一矮,是不是高個子很瘦,矮個子很胖?”周章滕問道。
“是啊,你怎麼知道的?”陳靜有點吃驚地看著周章滕。
周章滕沒有立即回答她,而是陷入沉思,事情已經漸漸浮出水麵,胡琅升跟這一切斷定脫不了幹係,隻是陳靜的身份說不清道不明,還不能馬上報警察處理,當務之急要盡快帶穀槐回家再從長計議。
“走吧!我們要住旅館休息,明天一早我們就回家。”周章滕對陳靜說道。陳靜眼睛裏閃著亮光,衝周章滕點點頭。
周章滕帶著陳靜返回自己住的旅館,周章滕去前台準備給陳靜開一個房間,服務員看到周章滕就對他說道:“周先生,剛剛有人找你呢!”
“什麼人?”周章滕連忙問道。
“他們說是你的朋友!”
“他們?到底是幾個人?長什麼樣?”
“好像是兩個人吧,一胖一瘦!”
聽到這,周章滕心裏咯噔一下,這胖瘦黑白無常再次找到了自己,此地不宜久留,周章滕轉身對陳靜說道:“穀槐,我們換個地方!”
“先生!先生!這是你朋友留給你的!”服務員叫住周章滕,給他一個紙條。
周章滕看上麵寫著一個電話號碼,旁邊一行字寫道:你朋友韓睡仙找你!
周章滕第一反應就是:糟了,韓睡仙在他們手上!不由得冷汗直冒,臉色發青,一時無措地呆立在原地。
陳靜看到周章滕的表情,惶恐不安地問道:“周大哥,怎麼了?是不是壞人來了?”
周章滕竭力讓自己鎮定下來,語氣盡可能平靜地回答道:“不是,是我的一個朋友有急事找我!放心吧,沒事的!”
邊說邊拉著陳靜走出了旅館,不時回頭查看,等走到一個小賣部門口周章滕停下來,掏出香煙點上,狠狠抽了幾口後對陳靜說道:“穀槐,我等會有點急事要處理,我叫我的朋友來陪你,她會安排好你的,我辦完事就來找你好不好?”
“周大哥,我——我好怕,你能不能不要離開我?”
周章滕故作輕鬆表情說道:“你不要怕,我的朋友會照顧好你的,我一辦完事就回來,明天一早我們就回家,好不好?”
陳靜的表情看出她還是很擔心,但是她怕惹得周章滕不高興,於是對點點頭。
心急火燎的周章滕這時也顧不了許多,他走進小賣部打了個電話給海白,讓她以最快的速度趕來,在上海除了韓睡仙就認識海白了,沒有辦法隻得求助與她了。
二十分鍾後,海白打的來到周章滕所在的位置,一下車海白看見周章滕就問道:“什麼事啊?難得你想到我。”
周章滕心裏想,明明當初是你要拋棄自己,如今卻搞得像被拋棄的怨婦,女人總是能為自己找到許多委屈的理由,不想跟她就此辯解,周章滕把她拉到一旁小聲說道:“幫我一個忙,照顧一下我的朋友,安排她到你家裏休息,我有點事,辦完了就帶她走,行不行?”
海白這才留意到旁邊陳靜,她顯然對周章滕提出的要求深感意外,盯著陳靜對周章滕說道:“她是誰啊?”
“你別管她是誰,總之是我求你幫忙安排她去你那休息一晚,明天一早我就接她走。”
“這怎麼回事啊?周章滕,你來上海到底為什麼事啊?”海白問道。
“能不能別現在問,以後我再跟你詳細彙報,我跟說這事你到底能不能幫忙?給個痛快話!”周章滕心急火燎地語氣也顯得有點不耐煩。
“行行行!老大!”海白也沒好氣的說道。
“穀槐,你過來,這是劉海白,我——我朋友,你等會跟她走,你不用害怕她是好人,我辦完事就會找你。海白,我把她交給你了。”
“謝謝你把我當好人!放心吧!我會替你保管好的!”劉海白有點揶揄的口氣說道,似乎還有點酸酸的味道。
等劉海白領著陳靜走後,周章滕掏出口袋裏的紙條,按上麵的號碼撥通了電話。
“喂,找哪位?”周章滕聽出是瘦高個的聲音。
“我找韓睡仙,他在嗎?”
“嘿嘿,小子!不老實!跟我們玩躲貓貓,嗯,是不是啊?”
“大哥有話好說,韓睡仙在不在?”
“韓睡仙!喊一嗓子,你哥們問你在不在呢!”
“周章滕,你——你小子跑哪兒去了,快點過來喝酒,你這哥們太能喝了!哈哈,快點啊,以劉翔——不,不,劉翔不行了以博——博——爾特的速度過來,哥們等著你呢!哈哈哈——”話筒裏傳來韓睡仙大著舌頭口齒不清的說話和叫喊。
“小子,聽見沒有?”瘦高個的聲音再次想起。
“你們想怎麼樣?”周章滕問道。
“哼,早就跟說過的,你小子耍滑頭也不看看這裏是什麼地方,想——”還沒等瘦高個把話說完,話筒裏傳來那個陰鬱冰冷的聲音。
“想領你的朋友回去,就把我們的朋友帶過來!一個小時過後我們開始切掉他的一根手指,以後每過半個小時切掉一根,希望你朋友失去知覺前他能看到你!”
“大哥,我不懂你說的什麼啊,我不認識你們的朋友啊!”周章滕想搪塞也想確認一下他所指的朋友。
“同文街614號天堂八九八,來不來由你決定!現在時間0:23,計-時-開-始!”電話滴滴的聲響,已經短線。
同文街614號天堂八九八,周章滕在心裏反複複述著這個地址,此刻時間0:23,再過一個小時就是1:23,一二三的時候韓睡仙的手指頭就要被切掉一個,周章滕心砰砰跳得厲害。
周章滕不是沒有想到過報警,可在電話裏聽韓睡仙的說話,應該他是被騙過去,並不是強行的綁架,如果報警也沒有證據,如果萬一激怒對方,使得韓睡仙出了意外,那周章滕可就追悔莫及了,想想還是自己先去探個究竟,見機行事了,雖然前途險惡,但是好哥們因為自己的事情受了牽累,周章滕也顧不得自身安危了。
周章滕打在路邊招了輛出租車,一上車就囑咐司機以最快的速度駛往天堂八九八,好在夜已深,路上的車輛不是很多,看看時間已經0:35.
出租車在天堂八九八的門口停下,原來是個酒吧,周章滕沒有猶豫就推門而入,強勁的音樂撲麵而來,每個鼓點如同心跳的律動,讓原本一路就心慌慌的周章滕此時更是心跳加速。
舞台上幾個穿著短裙的妖嬈女子正繞著舞台上的鋼管跳舞,飽滿圓潤的臀部搖來擺去,如蛇腰肢盡情搖擺,竭力擠推胸前鼓漲欲出半球,飛舞的秀發下一雙雙眼眸正釋放著蠱惑人心的狂野,鐳射的激光掃爍著全場,如同內心溢出的欲望。
周章滕在搖曳絢幻的燈光下無法看清楚每個角落的人,一一看去仍沒有看到熟悉的麵孔,周章滕著急地不時抬腕看表,時間剛好是1:00.
這時舞台上的幾個跳舞女郎開始邀請台下的觀眾上台和她們互動,男人們雖然眼神火熱地盯著姑娘們勁爆熱辣的身體,可讓他們上台共舞卻又紛紛退縮。最強烈的欲望從來都是躲在最黑暗最隱蔽的地方。
男人互相推拉著讓自己的同伴上台與女郎互動,這時大家看到一個男人主動跳到台上,高大魁梧,淩亂的頭發下臉頰棱角分明,的確是個帥哥,一下子舞台下的躁動停息下來,眾人紛紛注目台上的帥哥,暗影裏的女人們眼睛裏充滿了熱切與暖昧。
幾個跳舞女郎這個時候也紛紛回到台上,她們對突然出現的目標表示出濃厚的興趣和好奇,火熱的眼神盯住帥哥那棱角分明的臉龐,忽而又轉移到他健碩的胸膛,還沒有一個男人可以讓她們這樣打量,還沒有一個男人讓她們一瞬間充滿想象。
“帥哥!你好有型哦!大家給點掌聲,讓帥哥和我們互動給大家看看好不好?”其中一個女郎用挑逗的眼神盯著周章滕,一邊尖叫著喊道。
周章滕連忙擺手,不錯跳上舞台中央的帥哥正是周章滕,他衝著女郎說著什麼,不過他的說話被音樂和台下的叫喊給淹沒了。
“好!”舞台下有掌聲,有尖叫,還夾雜著幾聲口哨。
這時麵前的三個女郎扭著胯部,搖擺著飛翹的臀部,周章滕看著姑娘們挺著一座座山峰朝自己進發,周章滕一邊擺手,一邊慌亂地朝後退縮著,正準備掉頭跳下舞台,可沒想到身後竟然還有個姑娘,剛好轉身撞上,女郎胸前豐滿的肉彈差點沒把周章滕彈倒在地。
“大哥,你好有力哦!把小妹頂得心好慌哦!”女郎盯著周章滕風騷之極地說道,一邊還拿手在胸前的器物上作搓揉狀。
舞台下的觀眾哈哈大笑,笑聲和眼神裏含有大量的男性和女性激素,很鹹很潮濕!
周章滕騰地臉紅遍了,好在燈光迷離,他人不易察覺,周章滕再也不作停留,一個箭步從舞台上跳下,隱身到一個拐角處。周章滕心裏盼著自己的高調登場能讓等候自己的人在最短的時間內發現自己,時間這會兒不是金錢,時間就是韓睡仙的手指頭。
“帥哥!不要走嘛!死鬼,真是討厭!把人家弄得心慌慌,自己卻挺不住了!嗬嗬!”台上的女郎繼續風騷地撩撥觀眾的激情。
“跟我來!”一隻手拍在周章滕的肩膀上。
周章滕掉過頭看到一個瘦高的背影正朝外走去,周章滕連忙站起來跟上,一前一後出了酒吧。
酒吧後麵的一條巷子,巷子盡頭停著一輛車子,車旁一個人倚著車身在抽煙,是胖子,他看見瘦高個領著周章滕正走過來,把煙頭彈到高空,劃過一道弧線,落到旁邊一個院子裏,院子裏隨即一聲尖叫,緊接著罵道:“哪個小赤佬亂丟煙屁股?”
胖子一邊發動車子一邊嘿嘿的笑,瘦高個瞪了他一眼,沒好臉色地說:“你-他-娘的就不能正經點?開車!”
胖子翻了翻白眼好不容易忍住沒還嘴,但嘴角壓抑不住的笑意仍非常明顯,胖子啪地很大聲朝車窗外吐了口痰。
周章滕坐在車後座,感覺上次被綁架的時候坐的應該就是這輛車,在車上周章滕心裏有點忐忑不安,決定先跟他們探個究竟,於是便用謙遜的口氣對瘦高個說:“兩位大哥!我朋友呢?”
“別他-媽-的廢話!等會會讓你見到的!”胖子回答道,一股酒氣撲鼻。
“你們這是要帶我去哪裏?”
“也許是天堂也許是地獄!看你自己怎麼做了!”瘦高個點燃一根煙,輕輕吐出煙霧,酷酷地說道。
“對!你-他-媽-的!天堂有路爾不走,地獄無門偏來投!你這是叫找死,知道嗎?”胖子恨恨地罵道。
周章滕心裏罵道:死胖子,上次應該給你這張臭嘴劃上一刀!可表麵仍是恭順地說道:“兄弟無意得罪兩位大哥,有什麼事你們就衝我來,我朋友與這事無關。”
“哼!別在這兒羅嗦!等會有你講理的地方!”瘦高個不耐煩地答道。
周章滕雖然著急,可也沒有辦法,顯然這兩位不是當家的,是福是禍等著吧!再次看手表時間已經是:1:15.
胖子把車開得很是拉風,呼嘯著遠離市區,周章滕一直盯著手表看時間,就在周章滕心急如焚正欲開口詢問的時候,車子在一個廠房門口停了下來。
車並沒有熄火,胖子下車敲了下門,不一會門打開了,胖子又返身上車把車直接開進院子,這時才停車熄火。大門在身後被重新關上,周章滕不由得心頭一沉,有一種後路被斷的憂慮堆積心頭,於此同時他注意到把門關上的是一個瘦小的身影。
周章滕跟著他們下了車,看上去眼前的建築是個廢棄的廠房,黑洞洞的,還沒等周章滕看個真切,瘦高個就對他說:“過來!”
周章滕便跟著他和胖子朝裏麵走去,從敞開的大門進入,裏麵看起來仿佛是個車間,空蕩開闊,在左手邊一排有幾間房間,其中一間裏麵亮著燈光,但不是很明亮。
胖子和瘦高個領著周章滕正是朝著亮燈的房間走,周章滕暗自深深呼吸了幾口氣,竭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你怎麼一個人來了?我的話你沒聽懂?”那個熟悉而又冷酷的聲音再次響起,周章滕順著聲音去看,一個黑影斜靠在一張桌子上,由於室內的燈光是一盞台燈發出的,光線被壓得很低,這樣黑暗中看不清楚他的臉部表情,可他一雙戴著白色手套的手正把玩著一把錚亮的匕首,在燈光映襯下格外顯眼。
眼前這個人應該就是上次拿這把匕首在自己的眼睛上比劃的家夥,周章滕想到這不由得眨了眨眼睛,難道他正準備用這個刀子割掉韓睡仙的手指頭?容不得多想,周章滕不答反問道:“我朋友呢?”
“少他媽的廢話,我大哥問你話呢!”胖子叫囂著。
周章滕非常擔心韓睡仙,於是繼續堅持自己的主張:“我要見見我的朋友!”
胖子正要咆哮,黑衣人卻顯得很淡定,他舉起手作出一個STOP的動作,像極了交警示意停車的動作,幹淨利落,胖子生生地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似乎吐沫都已經飛迸而出了,可聲音卻被切掉了,胖子嘴巴收勢不住還撇著嘴做著緩衝動作。
黑衣人唰的把他把玩著的匕首收了起來,揣進兜裏,走到牆壁處拉開一扇門,原來由於光線黑暗周章滕沒有注意到還有個房間,門被打開,周章滕一眼看到韓睡仙躺在裏麵一張床上悄無聲息。
“韓睡仙!你們把他怎麼了?”周章滕著急地叫道,周章滕欲上前查看,卻被一左一右的胖子和瘦高個拉住胳膊,周章滕感覺到腰上被頂了個硬物,硬物幾乎要穿破他的皮膚,應該是胖子手中握著匕首,周章滕的雙手被塑料扣扣住背在身後。
“你時間把握還算精確,他到目前為止還是完整的!”黑衣人說完打了個手勢。
這時從周章滕的身後閃出一個人來,正是剛才開門的那個小個子,手裏提著一桶水,走到韓睡仙身前,一下子把水全部倒到韓睡仙的身上。
韓睡仙一激靈一骨碌翻身而起,一邊嗷嗷叫著,一邊用手抹去臉上的水,同時大口呼呼喘著粗氣,酒氣衝天。
周章滕喊道:“韓睡仙!你怎麼了?”
“周章滕,你小子怎麼才來啊?這怎麼回事啊?啊,怎麼回事?他們——他們不是你的朋友嗎?”韓睡仙意識到不對勁。
韓睡仙從床上下來,剛站立,小瘦個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手上拿了把砍刀,他把刀架在韓睡仙的脖子上,韓睡仙這下徹底清醒過來,對著周章滕說:“這-這怎麼回事啊?”
“琅升,這事跟他一點關係沒有,你放了他吧!”周章滕說道。
聽見周章滕叫他琅升,黑衣人頓了頓,但還是不置可否地說道:“告訴我,你把我的人帶哪兒去了?”
“琅升,你是不是誤會了,我不明白你說的是什麼啊?”周章滕裝作糊塗。
顯然琅升被激怒了,他一腳踢到韓睡仙的肚子上,韓睡仙疼得彎下腰,琅升和瘦子就勢把韓睡仙摁倒跪在地上,瘦子的一隻腳踩在韓睡仙的小腿柱上,這使得韓睡仙無法站起,這時琅升把韓睡仙的一隻手放到他身邊的桌子上,唰的一聲彈出匕首,順勢就向韓睡仙的手指紮了過去。
韓睡仙嚇得把手指頭縮成拳頭,周章滕叫出聲來,同時不顧腰上被頂著匕首,奮力想掙脫,可被胖子和瘦高個死死拉住,塑料扣勒得手腕生疼。琅升的匕首還是落了下去,不過離韓睡仙的拳頭兩公分的距離,紮在桌麵上,韓睡仙差點沒尿褲子,周章滕也被琅升的舉動嚇得不輕,趕緊說道:“琅升,有話好說,你是不是找陳靜?你放了他,我告訴你。”
琅升放下韓睡仙朝周章滕走來,他走得緩慢沉重,拖著長長的影子倒映在牆壁上,他一步步靠近周章滕,他的手中握著閃著寒光的匕首。
還沒等周章滕看清他的臉,琅升抬手就將匕首紮在周章滕的胸膛上,血順著刀鋒淋漓出來,浸到他白色的手套上,琅升突然的舉動讓周章滕猝不及防,韓睡仙更是一聲驚呼,張大嘴巴驚愕地看著眼前的情景。
顯然琅升有意控製力道,匕首紮得並不深,但還是非常疼痛,周章滕咬牙忍住不讓自己叫出聲來。可琅升並沒有馬上拔出匕首,反而用力一扭,一陣鑽心的疼痛讓周章滕不由得發出一陣悶哼,緊咬牙關,汗珠密布額頭。
這時琅升才拔出匕首,隨著刀身離開身體,一股鮮血瞬間湧出,濕透整個胸部以及腹部。琅升拿著匕首在手中把玩著,他每一個舉動都鎮定而從容,他以欣賞的眼神看著刀尖處的血跡凝結成血珠再從尖端一滴滴跌落到地上,他伸出一隻戴著手套的手指,輕輕抹著刀身上的血跡,認真細致,慢條斯理,直到把血跡擦拭幹淨。
琅升重又把目光對向周章滕,用他那隻沾滿鮮血的手指在周章滕的傷口輕輕撫摸著,突然指頭用力一按,周章滕疼得哇的一聲叫出來,剛剛稍稍止住流血的傷口再次往外湧出鮮血。
琅升嘿嘿地笑著,把沾滿鮮血的手套揉搓著,伸到鼻子底下,深深地吸著,仿佛在嗅那血腥的氣味,一副陶醉的樣子,他的表現讓在場的其他人心裏有點作嘔的感覺,同時渾身起雞皮疙瘩。
“小子,想不到你膽子倒還挺肥啊!敢跟我玩躲貓貓!說!人在哪兒?”琅升開始時語氣平緩,可到後麵突然提高嗓音,讓大家都嚇了一跳,隻有站在韓睡仙旁邊的小個子臉上如石雕一般絲毫不為所動。
“你放了我朋友,我帶你們去找她!”周章滕回答道。
“哼!小子!你有討價還價的資本嗎?”
“大哥,我不是跟您討價還價,這事跟他一點關係沒有,他什麼也不知道,您留著他在這兒一點用都沒有。”
琅升對著小個子手一揮,小個子立即鬆開踹在韓睡仙腿上的腳,同時收回架在韓睡仙脖子上的砍刀。韓睡仙這才哆哆嗦嗦地站立起來,雖然還沒有完全搞清事情的原委,但處境極其不妙早就知曉。
琅升走向韓睡仙的身前,韓睡仙本能地向後退,可空間有限,不得不麵對琅升的迫近,琅升用那把閃著寒光的匕首頂住韓睡仙的下顎,韓睡仙本能地竭力高昂起腦袋,但是仍感覺下顎被頂的生疼,隻要輕輕有力一桶,那薄薄的一層輕易就被穿透。
“這是最後一次我問你,我的人呢?”說話的同時,琅升手上更有力向上頂住韓睡仙的下顎,韓睡仙被迫不得不踮起腳尖,就這已經感受下顎肌膚有被切開的疼痛,可迫於抵在下顎的刀子韓睡仙連說話都不敢。
“琅升!我帶你們去找!”周章滕真怕他把刀子捅進韓睡仙的下顎。
周章滕雖然極不情願說出穀槐的下落,但事到如今再不說出來,恐怕自己和韓睡仙都無法全身而退,隻得能拖延一時是一時。
琅升放下刀子,回轉過身來盯著周章滕冷冷地說道:“小子,這回千萬別耍花腔!”
說完琅升對站在周章滕身邊的瘦高個一招手,跟瘦高個一前一後去了屋外,好像他正跟瘦高個交代著什麼。外屋裏剩下周章滕、胖子,裏屋是韓睡仙和小個子,周章滕衝韓睡仙問道:“你怎麼樣?”
韓睡仙回他道:“我沒事,你——你怎麼樣啊?”
周章滕說道:“我沒關係,想進醫院嗎?”
韓睡仙盯著周章滕看了會,說道:“聽你的!”
這時胖子叫囂道:“他奶奶的,說的啥呀?閉上嘴巴!”
話音剛落,突然感覺下顎受到沉重一擊,腦袋一陣眩暈,身體不自然地向後踉蹌著倒退幾步,還沒等搞清狀況,肚子上緊接著就被狠狠踹了一腳,胖子再也收勢不住撲通倒在地上,一隻腳踢中他握著匕首的拳頭,匕首掉了地上,被周章滕抄起。
與此同時那邊廂,韓睡仙也迅猛地抄起身邊的一隻椅子,猛地朝小個子砸了過去,裏屋房間空間狹小,小個子沒想到剛剛差點嚇出尿來的韓睡仙竟然敢動起手來,措不及防被砸翻在地,用手抱著腦袋抵抗著韓睡仙一連串的打砸。
周章滕衝韓睡仙叫道:“拿上家夥!撤!”
韓睡仙撿起小個子被砸落到地上的砍刀,與周章滕一道往屋外走,剛剛出了門口,就碰上琅升和瘦高個。兩個人剛意識到屋裏情況不妙,正欲返回屋內查看,就見周章滕和韓睡仙各握著一把刀衝出屋子。
兩人想撲上去阻止,可韓睡仙一邊揮舞著手中的砍刀,一邊叫嚷著:“閃開,不想要命的就過來!”
韓睡仙突然表現出的瘋狂和彪悍讓琅升和瘦高個也不敢近身,兩個人小心翼翼退著,一邊伺機而動。周章滕因剛才發力,胸口傷處往外又開始流血,但顧不得此處的疼痛,催促著韓睡仙快點往大門口處進發。
等兩人從廠房退出到院子裏時,就聽到胖子和小個子已經從屋裏跑了出來,胖子一邊追了過來,一邊咆哮著:“小兔崽子!這回我非殺了你不可!”
就在韓睡仙摸索著尋找大門的插銷時,周章滕用手中的匕首用力紮向停在院子裏的車子輪胎上,可任憑周章滕用盡全力但仍聽不到輪胎泄氣的聲響,這時四個人已經形成合圍之勢步步緊逼過來,周章滕隻得放棄刺破輪胎的行為,專心防範四人的進攻。
胖子雖然叫囂得最為凶悍,可卻不敢靠近,倒是最不起眼的小個子這時倒率先竄到周章滕身前,他手裏輪著一根椅子的腿腳劈頭就朝周章滕呼嘯而來。
好在周章滕有所防範,一縮身躲過,躲避的同時,抬起右腳朝小個子的胸口踢了過去,小個子身手極為敏捷,他向後一退縮,周章滕的腳尖劃著他的胸前而過。還沒等周章滕站立身形,小個子飛起雙腿踢向周章滕的胸前,周章滕倉促間躲避不及,隻得橫起手臂去檔,被踢中的手腕隱隱作痛,周章滕不得不佩服小個子的好功夫。
也許受到小個子的咄咄氣勢鼓舞,琅升對其他幾個人揮手道:“上,抓住他們!”
韓睡仙這死家夥怎麼還打不開門啊?這個四眼仔一到晚上眼神就不靈光,這關鍵時刻可真是要人命了。這時小個子居中,胖子和瘦高個一左一右三個呈品字型圍攻上來,周章滕看情勢不妙,一把抓過韓睡仙手中的砍刀,唰唰一通揮舞,這些都是小時練功時耍的花招,根本沒有實際的戰鬥力,可看著卻是威風,刀花上下翻騰一片白光,讓人不敢接近。
胖子和瘦高個被這陣勢嚇住不敢近前,可小個子仍不為所動,突然他將手中的木棍扔向周章滕,速度極快,周章滕想用刀去撥開已經來不及,隻得偏頭閃過,啪得一聲木頭砸在鐵門上,於此同時嘎吱一聲,韓睡仙終於打開了鐵門,他率先閃身出去,周章滕一側身緊跟著就溜了出去,就在他身形剛剛轉過,就聽到身後哐當一聲,利器撞擊到鐵門上的聲響,原來是琅升突然朝周章滕扔過來的匕首,砸在門上。
一出了門,韓睡仙和周章滕就一路狂奔,雖然四周的光線暗淡隻有遠處公路上路燈反射過來一點點光線,但兩個人也不管不顧,深一腳淺一腳地飛奔,盡管道路坑窪不平,但這速度估計能和博爾特有得一比,可沒等跑出500米,就聽見後麵傳來車子發動的聲響,還有車前燈照射過來的光線。
周章滕和韓睡仙剛想喘口氣,可見此情形又不敢鬆懈,可眼前的並無其他道路可走,遠遠看去,隻有跑完前麵約1000米的路,才可到達亮燈的公路上,就算逃到前方的公路上,也無法逃避汽車的追趕。
周章滕一邊跑著一邊腦袋飛速轉動著,尋找可能逃跑的方向。車燈在身後閃著,這讓原本跑在前頭的韓睡仙有些腿軟,落到周章滕後頭,呼呼喘著粗氣,心跳的聲音連周章滕都要聽到。周章滕伸著一隻手拉著他繼續向前跑,一邊回頭看,這次看到的情形讓周章滕鬆了口氣。
因為車子已經停了下來,胖子正拿腳踢著車輪,爆胎了!原來周章滕朝車輪紮了幾刀,雖然沒有紮破車胎,可車胎受到了損傷,這路上顛簸不平,起起落落的顛簸幾次後車胎終於爆掉了。
盡管如此,周章滕和韓睡仙仍不敢鬆懈,一口氣趕到公路上,公路上不時有些車輛來往,這讓兩個人有了安全感,這時才發現衣服都濕透了,周章滕的衣服一半是血水一半是汗水,因為汗液浸到傷口處,真是體會了在傷口上撒鹽的痛楚,周章滕幹脆脫下上衣,用上衣擦拭掉傷口周邊的汗水,傷口紅紅的但是已經停止流血。
“你小子到底幹了什麼?惹出這麼大的麻煩!差點連命都搭上,你說,怎麼回事嘛?”韓睡仙喘著氣衝周章滕嚷道。
周章滕等呼吸調整均勻後答道:“這事說來話長,一時半會我也說不清,回頭我再慢慢跟你說。我倒是想問你,你怎麼被他們騙過去的?”
“還不是都是因為你,我下午下班後我去你住的旅館準備找你出來喝酒,可你不在,我就到服務台問是出去了還是退房了,這個時候來了那個胖子和坤哥,就是那個瘦高個,他們剛好也在服務台打聽你,他們跟我說是你朋友,晚上約好去酒吧喝酒的,後來他們要我跟他們一起去酒吧等你,我就去了跟他們在酒吧邊喝酒邊等你,再後來就——”
“你也真是,對陌生人一點警惕性都沒有。”周章滕搖著頭說道。
“還說我,誰知道有這麼檔子事啊?誰會想到你大老遠跑上海來捅馬蜂窩來了。”
“行了,這事確實怨我,連累了兄弟,哥們對不住你!不過你小子反應還真不錯,雖然肚子長得如火如荼的,可這身手還是依稀可見當年風采啊!”周章滕先抑後揚地打趣道。
韓睡仙被周章滕一誇,雖然驚魂未定但還是心情大好,說道:“嘿嘿,別小看哥們,想當年你兄弟我也是校園小霸王,不是浪得虛名的!”
“暗號還記得嘛?我還擔心對不上呢!”周章滕說道。
“那哪能忘掉?這輩子都忘不了!”韓睡仙頗有感慨地說道。
的確,當年和周章滕跑到海白的學校泡妞,被海白的追求者找來的四五個人圍困在校園一個角落,當時對方就是問的:想進醫院嗎?激怒了周章滕和韓睡仙,他倆同時出手,結果把四五個人打翻在地,倆人全身而退,正是那一戰讓他們威風了好幾年,同時也捕獲了芳心。此後打過幾次架,每次動手前這句話就成了他們發動進攻的暗號。
“你小子怎麼就掙脫掉得呢?你不是被綁住了嗎?我還心裏擔心會錯意了,可看你出手,我這才心裏有底了。”韓睡仙繼續回味剛才的戰役。
“來之前,我就把一片刀片藏到袖口處,我算定會有這麼一出的。”周章滕邊說邊看自己的手腕,手腕處因為開始階段的掙紮,被塑料扣勒出一道道血痕。
因為攔不到車,兩個人隻好順著公路往前看似城區的地方走,周章滕邊走邊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給韓睡仙聽,韓睡仙聽後也不禁唏噓。
微涼的晨風掠過,撫慰著緊張後的肌膚,心情惶恐退卻後顯露的疲憊如這晨曦的蒼白,淡淡地籠罩在臉上和心頭,好在天將破曉,破曉後的陽光會讓這些煙消雲散。
等周章滕和韓睡仙攔了出租車回到市區,天色已經開始放亮,街頭車水馬龍的景象讓他們心裏感覺踏實許多。周章滕決定接了陳靜後就返回學校,以免夜長夢多再生變故,於是去旅館取了行李,就和韓睡仙分手告別。
周章滕囑咐韓睡仙最近多加注意,千萬不要再次落入琅升的手中,韓睡仙點頭答應同時要周章滕也要多注意安危,盡快報警處理,問周章滕要不要去醫院處理下傷口,周章滕說傷口已經結痂,應該沒有大礙了。
按照海白告訴他的地址,周章滕找到了海白所住的小區,門口站著服裝齊整英姿勃發的保安,不時見到牽著奇形怪狀的各類寵物狗和趿著拖鞋的主人,無聲地而又明顯地告訴你這是高檔的社區,也許這就是海白渴望擁有的生活吧,其實想想也沒有錯,周章滕第一次這樣淡定地看待這個問題。
海白看到周章滕就上下打量著他半天,然後說道:“你幹什麼去了?這幅摸樣。”
周章滕對她笑笑說道:“沒幹什麼啊?怎麼了?”
這時一旁的穀槐見到周章滕顯得分外高興,她衝周章滕叫道:“周大哥,我們是不是可以回家了啊?”
“是,我們馬上就回家。”周章滕回答道。
不知道和海白說些什麼,麵麵相覷了一會周章滕說道:“謝謝你!海白,我們走了!”
海白的眼睛一會看著周章滕的臉一會又看向別處,顯得神情不安,等周章滕領著穀槐走出幾步後,她衝周章滕喊道:“周章滕!”
周章滕停下腳步,讓穀槐等他片刻,他走回到海白身前問道:“怎麼啦?”
“你談女朋友了?”
周章滕笑了笑,說道:“算是吧!”
“她是不是很溫柔?”海白邊問話邊眼神密切地盯著周章滕的麵容。
“還行吧!”
“你們什麼時候結婚?”
“結婚?我想沒那麼快吧,我們隻不過剛剛開始互相了解。”
“你真的就決定在農村呆一輩子了?”
“嗬嗬,現在說一輩子的事是不是太早了?我就覺得我現在生活的還不錯吧!至於以後那就以後再說吧!”
海白沉默一會幽幽地說道:“你很愛她?”
周章滕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笑了笑說:“我要走了!再見!”
“這是給你的!”說著海白把一個手袋遞給周章滕。
周章滕摸不著頭腦地問道:“什麼東西啊?”
海白沒有回答他,轉身走了,周章滕隻得提著手袋回到穀槐的身邊。在乘車去車站的車上,周章滕打開海白給的手袋看到裏麵是一套西裝,是國外的品牌,看質地應該價格不菲,這讓周章滕心裏覺得虧欠不安,過去的歲月點點滴滴如同這街景劃過,也許是時間淡漠了記憶,也許是內心保留的感情,對於海白,周章滕不再有一絲的恨意。
“周大哥,那個海白是你女朋友嗎?”坐在身邊的陳靜突然問道。
周章滕被拉回到現實中,他猶豫了片刻答道:“她是我以前的女朋友,現在我們已經分手了。”
“為什麼啊?你不喜歡她了?”陳靜繼續追問。
“不是,是她不喜歡我了。”
“不對,肯定是你不喜歡她了,她還是喜歡你的,她家裏還有你們的照片呢!”
周章滕沉默不說話,不知道如何跟穀槐講清楚他和海白之間的故事。陳靜又繼續問道:“是不是你喜歡寄風就不喜歡海白了?”
“你怎麼知道這麼多?是不是你告訴海白關於寄風的事?”周章滕好奇她竟然知道自己跟寄風的關係,現在想起海白的問話,估計她是從穀槐的嘴裏得知的。
“我早就知道了,我媽媽說你和寄風在談戀愛。那個海白她早就知道了的,她說她做夢夢到你有了女朋友,她問我是不是真的,我就告訴她了。”
周章滕再一次陷入沉默中,他無法理解海白既然當初決絕分手為何如今還要難以割舍,難怪說女人是情感的矛盾體。雖然心裏清楚知道自己和海白之間再也無法回頭,但看到海白表露出來的落寞悵然,周章滕心裏還是抑製不住泛起愛憐之情。
雖然這個時間,陽光豔麗燦爛,到處人頭攢動,但周章滕還是很小心的防備著,想起上次瘦高個和胖子跟蹤自己到火車站,這次極有可能他們會在火車站汽車站守候自己,這樣一想周章滕不禁犯難起來。
盡管說光天化日大庭廣眾之下,相信他們不敢對自己強行動手,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啊,何況這次帶著穀槐,目標更是明顯,前兩次的經曆表示他們也算作凶狠之徒,也還有些神通,不可輕視,加上現如今氣急敗壞想必會更加窮凶極惡。
周章滕想到這,為自己和穀槐如何選擇歸途犯難的同時,不由隱隱地替韓睡仙和海白的處境擔憂起來,昨晚在琅升的威逼之下,自己說了海白的大致住址,萬一他們會衝海白下手也說不定,要真是這樣,自己可就連累了她。淩晨逃出生天時心裏還滿懷英雄氣概,處處也沒有防範,萬一早就被跟蹤了也說不定。
越是這樣想,越是心裏不踏實,看身邊的陳靜,她一路上新奇地看著周遭的一切,花花世界一切對於她都是嶄新的,新奇的,陌生的,周章滕不去打擾她,讓她盡情感受這些個新鮮,可自己的心裏這會兒是七上八下。
看這身邊來來往往的人群中,沒有發現一雙眼睛關注著自己,但又覺得每一雙眼睛都在偷偷瞄著自己。還沒有等車到火車站周章滕就拉著穀槐下了車,一下車,周章滕領著穀槐進了一個百貨商場,樓上樓下轉了幾圈,一邊留意是否有人盯梢。
在商場轉悠提醒了周章滕,他為自己和穀槐各自買了副太陽鏡和帽子,還給穀槐買了件衣服換上,當下樓時電梯快要關閉時,周章滕領著穀槐硬擠了進去,可沒等電梯落到最底層就下了,從消防通道下到一樓出了商場,這些防範跟蹤的技巧是看錄像學的,也不知道管不管用,隻是有樣學樣。
等出了商場,周章滕找了個電話亭,給海白打電話,好幾遍都沒人接電話,周章滕想到有可能她是上班去了,周章滕於是打電話給韓睡仙要了海白單位電話,等周章滕打到海白單位時,她的同事說海白今天沒來上班,這下周章滕的心不由得懸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