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定生死的一天在黎明那一刻被第一縷陽光拉開了序幕,其實沒有一個人能在這一夜睡得很熟、很踏實。每個人懷著不同的心境或恐懼或亢奮、或哀怨或期待開始了這令人難以忘卻的一天。決戰前夕氣氛很是沉悶,商鋪、酒樓門可羅雀,有些甚至直接就不開門營業,平民們在惶恐不安中珍惜這全家團圓的幸福,也許明天他們就會勞燕分飛、骨肉背離,甚至天人永隔了。
向真一早醒來便不見了床邊人,她明白他上前線去了,此刻他也應該在前線上,這是一位將軍應有的職責。向真換上士兵裝扮出了房間向北門奔去。她要融入軍隊中時刻守候在江冠身邊不管有多麼凶險她都不會後悔,永不退縮。
今天的太陽似乎太過於留戀天空久久不肯西下,不願將這個世界交給即將到來的恐怖之夜,終究他還是從低低的牆頭跌下了地平線。夜幕開始了他的統治,迅速籠罩了這片天地。城頭上插滿火炬,軍士們緊緊握著手中的弓弩、利劍緊張地等待著戰鬥的打響,東山餘脈的戚禧精兵人人麵帶著恐怖的鬼臉,隨時準備著給棟昆軍隊以致命一擊。
皎潔的青旋出來了,淒清地站在天幕之中,它將見證一場慘烈的戰鬥。夜漸涼了下來,風在今晚格外安靜一絲也沒有。世界太過靜謐,細微的響聲也會很是清晰入耳。士兵們等待著這場他們並不期待的戰鬥在這片清冷的月光中拉開序幕。
玉兔西下,金烏東升。一夜未曾眨眼的將士們心中不免疑惑,甚至有一絲失落感,卻不敢有絲毫的鬆懈。每個人都揣測著棟昆放棄夜襲計劃的原因:是號稱十五萬的援軍令棟昆感到吃緊而改變計劃的嗎?應該不會,目前棟昆囤積的兵力也應不少於十五萬之眾,他們在等待著什麼,還是這本來就是一個陰謀。
午後一個爆炸性的消息傳來,延興帝風慈堂為報子仇決定禦駕親征而且馬上便要到清颺城界,加上這些軍隊棟昆足可以達到三十萬之眾。而清颺城的守軍加援軍和自願抗戰的市民共計不過十萬人,實力懸殊過大,這令江冠、沛凝和水猶寒一下有些措手不及。棟昆的軍隊素以剽悍聞名於天下,戚禧軍士若不抱定必死之心要抵抗三倍於己的棟昆軍隊加上狂躁恐怖的赤目戰士無異於癡人說夢。
清颺城開始沸騰起來,流言四起,壞消息以訛傳訛不脛而走。人們開始相信某些別有用心的無稽之談說清颺城守軍會不戰而逃,朝廷已放棄了清颺人民,他們煽動人民紛紛要求向棟昆投降以自保。
民心一變要抗擊棟昆將更加不可能,為了穩定民心,沛凝、江冠和水猶寒不得不從前線迅速返城,準備召開全民公會表示朝廷抗戰到底的決心,不會放棄任何一個市民和一寸領土,要求市民們積極準備戰鬥保衛自己的家園。
清颺原本死寂、冷清的街道此時雖說不上是熙熙攘攘、人頭攢動卻也是平日裏的幾倍,他們在揣測著政局的變動,爭執著朝廷會不會放棄自己。每遇到這種情況水猶寒和沛凝便會向他們表示朝廷的決心,同時要求他們向廣大市民傳達這個意誌,要他們到寧水廣場召開全民公會。
在趕赴寧水廣場的路上他們聽到更多的是市民對朝廷的相信和抗戰的決心。轉過街角正要踏上寧水廣場的那一刻迎麵走來三個人二男一女,其中一個江冠是認得的,正是他搬的救兵——妙之。他依舊是那樣灑脫自然,似乎他從未有過緊張慌亂。而另外的一男一女戴著鬥笠並不能看出他們的容貌來,但江冠還是一眼就看了出來那是修全和春柔,他們的身形是那樣的熟悉,此刻他們會突然出現在清颺令江冠頗為震驚。
故人見麵理應是喜悅和激動而此時江冠卻隻是感受到了尷尬與無奈,他不知如何去再次麵對他們尤其是春柔。即使他清楚的知道應如何去做。避重就輕這是江冠此刻唯一的想法,他大踏步跨去向妙之拱手一禮笑道:“荊師兄,果然如期來了,愚弟在此謝過了。”妙之淡淡一笑,正色道:“故友相邀,豈有推脫之理,且匡扶天下、濟世救生也是我輩之責,妙之怎能逃避!”妙之說罷輕拍了一下江冠肩頭。二人相視一笑緊緊握住了手。
“大哥,湟水一別,沒想到你我又會在這裏相遇吧!”摘下鬥笠,修全也依然笑得坦然真誠,江冠並未表現出如他所想象的訝異。“清颺現在兵荒馬亂、危機四伏,你們不應該到這裏來的。”江冠並未表現出絲毫的興奮,冷冷的講道。他希望他們應該回到幻影城去而不是待在這裏送死。“這不像是大哥應該說的話。我到這裏來有兩件事,一是傳達父皇的旨意,他希望大哥可以回涼翼繼承原本屬於你的江山社稷。父皇這段時間身體羸弱,處理國事已是有心無力。二來我是向戚禧人民謝罪來的。這場戰爭因我而起,即便是戰死沙場我也不會避退半步,要麼埋骨在這裏,要麼帶著勝利和一個無罪之身回到幻影城去。”江冠看著修全堅毅的眼神,他讀到了不應有的決絕:“那風喚雨是我殺的與你無關,你很清楚這一點,你不用覺得愧對戚禧什麼,再者我對皇位實在提不起什麼興趣。帶著你愚蠢的決心滾回幻影城去吧!這裏不需要你,更加不需要弱質女流,你明白嗎?”江冠用不屑的眼神看著春柔和修全道。“如此說來,大哥是有退敵之計了,若大哥能夠說服愚弟,我便馬上帶春柔離開回到幻影城去。”修全清楚地知道江冠這樣說得用意無非是擔心自己和春柔的安危,不想讓自己涉險,但他又如何忍心讓江冠孤獨的一個人去麵對強大的敵人而自己卻躲避起來呢,故而出此言。他七天前帶領一支千人的精英軍士從花域喬裝入城清楚地知道城裏的一切變化,他也料定此時江冠定是束手無策,不然他們不可能會慌亂地要召開全民公會穩定民心。果然這時江冠說道:“這是軍機怎能告訴你,我自有破敵之策。”江冠此時輕聲一笑:“單單依靠戚禧是無法戰勝強大的棟昆的,這一點我們都很清楚。涼翼非常期待加入,無論是出於道義相助或是自保都是對戚禧有利無害。現在花域囤積著十五萬大軍,若得到命令他們六個時辰內便可趕至清颺,所欠缺的隻是一個出師之名而已。該說的我已全說了,我會期待大哥大獲全勝。”修全說罷便轉身對春柔無奈一笑道:“我們走吧!這裏看起來並不需要我們。”
“皇子,請留步。正如皇子、公主所見所知戚禧正是危急時刻。棟昆兵力三倍與我軍,兵力懸殊過大。適才皇子所講可是當真,若當真如此,清颺有救矣!”沛凝上前一步向春柔、修全行禮後確認般地問道。“不錯,我皇兄所言句句屬實,我作為戚禧長公主,國難當頭是不會逃避的。”春柔眼光一掃江冠堅定地說道。沛凝聞言一喜道:“如此甚好!還請皇子、公主移駕覽滄閣,稍後與臣等共商破棟昆大計。”
寧水廣場上水猶寒的一番慷慨激昂的誓言無形中穩定了清颺慌亂的民心,讓他們重新看見了希望,感受到了依靠。而覽滄閣的一場秘密會議更是令所有已知內情的人信心倍增,對這場戰爭充滿了信心,畢竟這是一場不能輸的戰爭。猛虎輸了隻是餓上一陣而已,兔子輸了命便沒了。
正當人們忙著準備與棟昆背水一戰之時,三舍之外的花域城守將涼翼皇室原贇天竟公然叛國率軍五萬向風慈堂歸降。當然風慈堂也不是個傻子,那原贇天口口聲聲說要向涼翼報複,繼承乃父之誌。但風慈堂心裏清楚若同意他歸降,則必然會引得一場同時與涼翼、戚禧作戰的被動戰爭;若斷然拒絕怕是以後再不會有向自己投誠的人了。但風慈堂信奉利益至上的原則,他並不是鼠目寸光、隻懂得貪圖小便宜之人,他忍痛拒絕了原贇天的投誠。但麻煩似乎總是一串項鏈上的珠子——一個挨一個。涼翼的平叛軍隊由向鬆、雲逸兩兄弟率領氣勢洶洶地向棟昆軍營殺來,毫無預兆地與棟昆軍隊廝殺起來。風慈堂敕令緊急鳴金收兵卻也已折兵五千之多。這令風慈堂大為震怒,但當他聽到向鬆、雲逸的解釋時更是怒不可遏。認錯了軍隊,他們隻是為平叛,並無與棟昆開展之意。這分明是個陰謀,但風慈堂卻是毫無辦法,與涼翼開戰正中其下懷;若是一味忍讓、避退怕不僅一次次吃悶虧,而且士氣也會喪失。風慈堂火冒三丈卻是敢怒不敢明言。
風慈堂明確表示棟昆與涼翼是友好鄰國,絕不會接納涼翼叛將。向鬆、雲逸向風慈堂致歉後,遂率軍退回花域城,但是聲明他們還是會在不久後剿滅叛軍的。這令風慈堂頭疼得厲害:他不能遣軍隊去驅趕前來投誠的花域城軍隊,也不能任由他們留在自己的駐地附近,不僅招惹是非,更是要防他們詐降。風慈堂正式通牒原贇天讓其遠離棟昆駐地,退至花域城轄地的崗嵐山脈。孰料那原贇天竟一怒之下趁夜火燒了棟昆的一部分糧草後退至了崗嵐山脈。
風慈堂怒不可遏遣紫颺、景颻帶兵八萬通牒涼翼替其清剿叛徒為名急攻崗嵐山,但涼翼十萬邊防軍對卻以兄弟鬩於牆外禦其侮為借口在涼翼邊界上給棟昆以重創。紫颺、景颻率五萬殘軍狼狽敗回。這無疑令風慈堂很是氣急敗壞,他清楚這是涼翼的詭計——他們急於加入戰團,與戚禧一並作戰避免陷入各自為戰的被動挨打局麵。他決定對涼翼宣戰,但他隻是做出架勢卻不進攻。他要閃電般的拿下清颺城,戰機稍縱即逝,眼下清颺守軍連日的全神戒備定會開始懈怠,又有了盟軍的支持定會疏於防守。如若連夜奔襲清颺城或許可以一舉將其拿下,為以後的戰略部署做好準備條件。
星夜,三三兩兩的燈光散落在清颺城中,人們怕成為焦點,不管睡覺與否都早早熄了燈。隻有酒樓、客棧這些晚間營業的場所依舊燈火通明,同樣明亮的還有覽滄閣。此時閣中圍坐著沛凝、水猶寒、江冠、修全、妙之、春柔以及雍冠隆。沛凝總結了近幾天的戰況,又分析了一下整個戰爭的形式,便讓大家暢所欲言暢想行動方案,商談如何進行下一步戰略部署。首先雍冠隆起身道:“棟昆已宣布與涼翼開戰,大量兵力陳列在與涼翼交接的如冬河穀地。清颺城外兵力奇缺,戰爭形勢十分有利於我方,以我之見應該趁星夜奇襲棟昆軍營燒其糧草,令其不戰自退。不知諸位意下如何?”他滿含期待的看了一下五人。“話雖這樣講是沒錯,但棟昆實際的兵力布置我們還不能確定其虛實。”水猶寒不無擔心的道,“若是棟昆以逸待勞攻我軍個腹背受敵,豈不損失慘重。”眾人紛紛點頭稱是,都表示應當慎重為上。雍冠隆堅持兵貴神速、出奇製勝的觀點。結果一場會議不歡而散。
靜靜的黑夜,一切都沉寂下來,而那隻白鴿卻依然在展翅向城外飛翔。每人都會仰望星空寄托自己的美好願望,但他們不知道一場暴風雨將會隨一隻無知的小生靈的飛走而挾雷霆之勢襲來,今夜注定是一個不平靜的夜晚。
午夜,一朵燦爛的煙花衝天而起,並沒有引起人們太多的注意,也許是哪家孩子頑皮,也許是哪家有喜事。但是片刻後得得的馬蹄聲和整齊的步伐昭示著有戰事要發生了。“咚咚咚”的急促敲門聲響起在覽滄閣外,尚在商討軍事部署的沛凝、水猶寒、江冠、修全和妙之五人聞聲俱是一驚。沛凝令來人進閣,隻見一個下級步兵氣喘籲籲地搶進閣來,上氣不接下氣地道:“不好了,不好了。雍公子召集了五千人馬已出了城去,說是要奇襲棟昆軍營。”眾人聞言又是一驚。沛凝立即道:“江冠,你立刻領上一千人馬趕上雍冠隆,務必要勸他回城,我領大軍隨後便到。唉,雍冠隆這孩子性子太倔,終究還是惹出亂子來了。”
江冠領上一千人馬出得北門一路策馬狂奔,卻始終無法趕上雍冠隆的五千輕騎兵。終於在棟昆一片火海的軍營外,他看見了被團團圍住的五千戚禧人馬在作拚死掙紮。江冠見狀驟然從馬背上躍起雙手幻出一個高密白焱,轟向圍攻的棟昆鐵騎。登時炸得棟昆鐵騎人仰馬翻,這時戚禧一千輕騎揮動長刀趁機殺開一條血路與被困人馬接頭向外突。江冠不斷地釋放出風行草偃等大規模殺傷性魔法,使棟昆鐵騎有所忌憚,不敢無所顧忌地廝殺,而在戚禧輕騎的四周也都飛旋著風刀、風鐮、風碟,不時有人落下馬來被踐踏得屍骨無存。
江冠見大部分人馬已經突圍而出,便隻身又殺入重圍,拖住大部分兵力圍殲自己而讓其他人員有更多的幾率退回清颺城去。雍冠隆回頭看見江冠又隻身殺入重圍,會心一笑,大喝一聲:“戚禧將士們,退守清颺,快!退回城去,做好殿後準備,我們撤!”
紛亂的馬蹄夾雜著漫天灰塵席卷而來,戚禧援軍瞬息而至,震天的廝殺聲喧囂起來。棟昆鐵騎見援軍到來無心戀戰,調轉馬頭舍棄戚禧輕騎,一聲鳴金便向棟昆境內撤離。江冠驟覺壓力大減,棟昆鐵騎像老鼠一般向後倉惶的逃離。他一時心中暗暗納罕棟昆並沒有敗績,為何退得如此狼狽。看看自己身上的斑斑血跡和一些深淺不一的傷口,江冠這才意識到了疼痛和肌肉的酸楚。
見棟昆鐵騎散去,戚禧軍隊迅速整合,全速向清颺城行進,為了避免出現任何紕漏。沛凝出城時與守軍約定隻有見到令符才開城門,但是令他萬萬想不到的是——正當戚禧軍隊往回趕時,一名守城的士兵滿身血汙,跌跌撞撞地向沛凝奔來。
沛凝一見來人,心中不由一緊。他知道城中出事了,但他仍抱著一絲希望,希望清颺城還沒有陷落。但是結果遠不是他所想象的樣子。在戚禧軍隊傾巢而出之後,便有滿山遍野的棟昆軍隊鋪天蓋地而來,開始猛烈地攻城。守城將士在水猶寒的帶領下拚死抵抗,但城中隱藏已久的間諜引上百的魔法師和武士殺死了守門士兵,打開城門,終致清颺失守,水猶寒被俘,棟昆軍隊屠殺了部分市民以示懲戒。
眾將士聽得義憤填膺大喊要殺回清颺去,一雪此役的奇恥大辱。沛凝知道這不是逞匹夫之勇的時候,此時強攻清颺,敵強我弱且棟昆又有地利優勢,必定是敗得狼狽不堪。於是沛凝決定揮師東進向花域城方向移動與涼翼盟軍會合再圖反攻。
戚禧大軍在一片抱怨聲中開始向花域城行進,回頭望望火光衝天的清颺不禁令人悵然傷神。然而禍不單行,此時鳥散的棟昆鐵騎此時又整齊的出現在戚禧軍隊兩翼和後方不斷放出冷箭、風刀、風碟和月牙刃令戚禧陣腳大亂,江冠緊急召集魔法師護住兩翼和後方,又令精壯武士在外保護魔法師全力應敵。江冠封住一些經脈以阻止血水不斷湧出,卻來不及處理傷口便投入了新的戰鬥之中。
不斷飛舞的大火球,被風刃撕開作兩半卻依舊去勢不減轟向棟昆鐵騎。雙方不斷有人死傷,戚禧魔法師的九天飛瀑結界勉強吃力地圍成一幕水簾擋住了不少的風係攻擊魔法,任誰都知道這個結界不會撐得太久。江冠不斷地在軍隊兩翼和後方遊弋,或攻擊,或升起強大的晶石牆作防護。這樣下去是不行的,江冠在急速考慮著這個嚴峻的問題,射人先射馬,他決定放手一搏,或許可以湊奇效,暫緩一下棟昆軍隊的攻擊頻率。亂風刃無疑是最好的選擇,也正是這個亂風刃引發了這場戰爭。江冠凝聚起巨大的風元素團幻作無數薄若蟬翼、狀似柳葉的風刃,一抖手向周圍作半圓狀的棟昆鐵騎攻去。麵對如蝗的直取馬腿的柳葉風刃,無論是魔法師還是武士一時都茫然失措,來不及做出反應馬匹已被削中腿腱一頭栽倒在地,落得個人仰馬翻。而棟昆後續部隊見前方人馬突然栽倒來不及掣馬,又紛紛被倒下的人員和馬匹絆倒。頓時棟昆追兵陣腳大亂起來,被戚禧軍隊遠遠落下,已然是追之不及。
後方的憂患解除,而兩翼的棟昆鐵騎依然在猛烈的進攻,並沒有因為後方部隊的失利而萌生絲毫退意。風鐮、風碟、月牙刃依然不斷飛出,武士們犀利猛烈的短羽箭依舊密如牛毛的射向戚禧將士。江冠此時已轉到進攻最為猖狂的左翼棟昆鐵騎麵前。見著江冠,他們心中無不為之一震,他們親見了眼前這個年輕人的厲害。棟昆眾人以目示意將進攻目標都瞬間轉向了傷痕累累的江冠。沒有人再用那些簡單的風係魔法,一出手全都是風刺、破空斬等凶厲、毒辣的狠招,唯一目的就是盡快將這塊絆腳石除去。麵對如此陣勢,江冠沒有選擇唯有以守代攻,疾揮雙手聚起大量的土元素瞬間凝起一個碩大的水晶立方體將自己罩在其中,同時以梵天音喝令戚禧將士加速前進,而他自己則滯留了下來拖住了幾乎一半的左翼棟昆魔法師和武士。然而令江冠意想不到的欣慰是有十幾個戚禧魔法師和幾十名武士主動留了下來與江冠一同聯手抗敵。但江冠並不希望他們做無謂的犧牲令戚禧失去有生的力量,於是便大聲喝令道:“你們幾個快給我滾回軍隊去,我命令你們快滾,否則軍法處置。”眾人異口同聲道:“將軍,兄弟們折服於你的英勇無畏。要死就讓兄弟們陪您一起吧,黃泉路上也好有個伴。”“好!”江冠興奮的大喊一聲,“那就隨我一起為了戚禧,為了黎民百姓的安寧康健放手大殺吧!”眾人無不振奮異常紛紛加入戰團。江冠撤去痕跡斑斑的水晶立方,將其分化又凝作一個渾圓的水晶球體,疾速祭向棟昆鐵騎,棟昆眾魔法師要應付如狼似虎的戚禧魔法師和武士無法分出更多的人手來對付江冠,眾人擊出的攻擊魔法連江冠布置的護體結界紫藤甲都不能穿破。麵對江冠擊出的華麗的水晶球體,他們並不知有多大威力,更是莫名其妙——從未見過這樣的魔法,但他們還是出手了,武士尖利的短羽箭,魔法師密集風刀和撕裂旋風紛紛向水晶球擊去。但令他們意想不到的是正當他們的攻擊接近水晶球之時,一團疾飛而至的白焱驟然出現轟的一聲擊中了水晶球。接下來的一幕足以讓所有的人震驚得隻知張開口,其他的一切動作都瞬間停止。一團猛烈爆開的絢麗的七彩煙火照亮了每個人的眼睛。那些煙火似天外流星般瞬息間劃直眼前,毫無預兆地鑽進身體後便如隕落的雨點消失了。棟昆鐵騎瞬即倒斃了百十人,都是張著驚異的雙眼來不及閉上便匆匆離開了人世。剩餘的幾百人都是些蝦兵蟹將個個半臉驚異、半臉恐懼的看著怒目相向的江冠。沒有人敢於與他對望一眼,他絕對是個地獄的使者。他們開始冒冷汗,開始戰栗完全忘記也放棄了抵抗,對戚禧魔法師和武士攻來的冰錐和冰雨箭熟視無睹,霎那間便又倒斃了百十人。江冠的這記煙火流星雨被高密白焱擊中便瞬間粉碎又被高密白焱燃著便如漫天的煙花火,又如墜落的流星雨急速飛逝。
江冠知道棟昆眾人已然是放棄了抵抗,但保險起見他還是凝起了一個更加巨大的水晶球。這時的棟昆眾人皆是麵如土色紛紛滾下馬來跪地哀聲求饒道:“將軍,英雄饒命啊!我等甘願歸降,甘願歸降。”江冠見眾人磕頭如搗蒜便撤去了魔法,令戚禧眾人也停止攻擊轉而將棟昆魔法師的魔力封印,武士的要穴點上。戚禧眾人剛忙完轉身準備向江冠報告請示行動時,江冠卻轟然倒地了。他失血過多又耗費了太多的魔力和體力能支持到現在已然是一個奇跡,畢竟他也隻是個凡人,不是萬能的神。
戚禧魔法師、武士三十餘人分作前三後七之勢將棟昆降眾押在中間向大軍行進方向盡可能快的前進,江冠被安置在馬背上由五名魔法師護著。他依舊昏迷不醒沒有人懂醫術,更沒有時間為他停下來療傷。眾人都為他注入了自己的一些魔力,以期他們心目中神明般的英雄能夠快些醒來。
戚禧的追兵沒有追來,但前方卻是廝殺之聲驚天動地。這裏距花域城已是近在咫尺,隻要在通過戚禧的最後一道關隘——沙溪關便會進入涼翼國界內。沙溪關因沙溪而得名,而沙溪是從涼翼花域的一座小山上發源,故名沙溪。沙溪並不寬闊卻水流湍急,溪上僅有一座橋供行人車馬往來。正是在這一必經之路上,棟昆大軍在景颻、紫颺的率領下八萬人馬橫陳橋頭,以逸待勞。
兩軍一相遇,更不多話,紫颺、景颻一聲令下八萬大軍整齊地邁步向前,前鋒步兵一手執盾,一手持槍,後續武士個個精強彪悍,彎漆黑強雕弓,短羽箭在拉滿的弓弦上蓄勢待發,再後的魔法師也個個是嚴陣以待,隨時準備給對手以致命一擊。作為武士團團長的景颻騎一匹棗紅色神駿衝在軍隊的最前方,而重新上任魔法團團長紫颺則是一身緇衣騎一匹喚作烏雲踏雪的白蹄黑駿馬押後指揮全軍。
沛凝沒想到在這生死攸關的時刻會遇上這一支死神般的軍隊,但命運做了這樣的安排,別無選擇。後退是死路一條,若是和棟昆軍隊舍命一搏或許尚有一絲逃生希望。沛凝看到自己的將士看到這一片黑漆漆的棟昆軍隊,剛才的豪情壯誌早已是瞬間土崩瓦解,潰逃之意頓生。他不能讓這種情況發生。在戰場上他從未後退過半步,在他看來,男兒上了沙場,要麼大勝而歸,要麼馬革裹屍,潰逃算不上是好男兒、大丈夫。於是,沛凝用梵天音大聲疾呼:“戚禧眾將士,聽令!是戚禧男兒的都給我前進,戰死沙場,祖國和人民會記住你們的。潰逃、後退是行不通的,後麵還有棟昆的追兵,同樣是死路一條。隻有前進,舍命一搏或許還有一線生機,我們是戚禧的依靠,我們不能讓自己的祖國和親人們失望,更不能讓他們因我們而蒙羞。將士們,跟我來吧,為了祖國和親人放手一搏吧,向他們證明我們是值得依托的,我們不是懦夫,不是孬種,讓死亡見證我們的勇敢和忠誠。”沛凝高高揚起手中的長劍,戚禧將士齊聲高呼“戰死”、“勇敢”、“忠誠”。沛凝長劍一揮,大喝一聲:“將士們,衝啊!”率先士卒仗劍直撲棟昆軍隊先鋒官——景颻。如潮的戚禧將士揮動著長劍、鐵戟,執著藤盾衝向緇衣棟昆軍。兩軍尚未交接漫天的羽箭已然紛飛起來,雙方不斷有人倒下,為國光榮了。刀劍相擊聲響作一片,人們都殺紅了眼。因為你不殺他,你就得死,這是戰爭的規則,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生命的褻,這是各國將領們對自己士兵不斷灌輸的思想理念。當他們上了戰場,他們也明白了這是一條真理,他們麻木的隻知道去殺死對手,不管對手是誰,是否有罪惡。這樣自己就能不被殺死,才能活下來。
沛凝與景颻年紀相仿,但作為一個魔法師,他並不擅長近身搏鬥,是以一開始就處於下風。作為一個將領,他不能躲避、不能露怯、更不能認輸。多處閃避不及的傷口滲出的血水浸濕了衣衫不斷地滴下。景颻平平的橫削一劍,沛凝揮劍一格,堪堪避過。藉此一擊,景颻借力從馬背上躍起,雙手握劍淩空而起,凶狠的直劈而下。沛凝來不及揮劍相格,勉強傾斜了一下身子,疾速回劍一擋。沛凝單手之力畢竟擋不住景颻借下落之勢的重力一劈,長劍深深陷入肩膀,血水迸流而出。沛凝的手再也無力抓緊長劍,“當啷”一聲跌落在地上。景颻腳尖借沛凝馬頭一點,拔出長劍正欲一劍結果了沛凝,但瞬間右臂上的鑽心奇痛令他心愛的長劍也跌落在地。這時他聽見一個聲音道:“景團長,沒有必要這麼急著趕盡殺絕來邀功請賞吧?”景颻看看右臂上什麼都沒有,但卻痛癢難忍,再看說話之人竟然是他所看不起的趙鮮瓏的狗腿——青旋。此時他笑盈盈的站在一丈開外的一具棟昆將士的死屍旁邊。一身戚禧士官的戰袍上浸染著幾片血漬像是雪地上怒放的紅梅。“青旋,你這狗奴才,你做什麼,莫非你想叛變不成?”景颻怒目圓睜,左手抽出備用長劍撥開不斷射來的冰針、飛箭,嘴上卻怒斥著青旋的行徑。依舊是一張笑臉,青旋輕搖折扇對景颻道:“小人怎敢反叛,隻是這沛凝尚還有利用價值,不能讓他這樣痛快的死了。您說呢,景團長?”景颻冷哼一聲更不與青旋搭話,左手略顯遲滯地揮劍自保。
沛凝看看戚禧將士已然有些衝至了橋頭,便也不再戀戰,封住血脈,運氣抓起地上的長劍指揮全軍向橋頭殺去。景颻也不再橫衝直闖而是不斷地向後龜縮,青旋則是如影隨形的始終在他一丈開外,保持著有效的攻擊距離。
在後方壓陣的紫颺見戚禧軍隊似一群亡命之徒極速地向自己靠近,便欲絕了戚禧軍隊的念想。他一邊命令士兵們進攻,一邊調轉馬頭欲炸斷石橋。不想身體堪堪轉過,一枚幻箭破空而至直取自己心窩。紫颺頭也不回,手中急速幻出兩柄風刀,脫手甩出一前一後蕩偏了已然分離的幻羽箭。一條同樣著戚禧士袍的身影“唰”的一聲站在了他的麵前。“怎麼紫颺先生,這是要逃命啊,還是要炸橋呢?”紫颺乍見來人,不由一驚:“怎麼會是你,你想要做什麼,反叛嗎,為什麼要助戚禧呢,他們敗定了?”“這個不勞您費心,我這樣做自有我的道理。”灰影攤開手掌,一團火焰興奮地跳動著,“恕在下直言,紫颺先生。這場戰爭我們是輸定了,你也不再有什麼作用了,您要是不急著逃命就先陪在下切磋一下如何?稍後您要不幸為國捐軀了,我會替您炸掉石橋的。”“趙鮮瓏,你這養不熟的狗,又要開始反主了嗎?”紫颺大罵道。“廢話少說,陪著景颻老兒一起下地獄去吧!”趙鮮瓏手掌中的火焰驟然凝聚成一粒紅焱直奔紫颺麵門而去。紫颺翻身下馬腳尖一點地遠遠地飄開,手中暗暗聚起了一團高密氣團——風雷爆,紅焱轟的爆裂開來瞬間吞噬了烏雲踏雪,將它蒸發得無影無蹤。血紅的火焰尚未退去便被紫颺佯攻來的亂風撕得粉碎,卻並不熄滅而是漫無邊際地隨風飄向趙鮮瓏。趙鮮瓏不屑的一笑,隨手招出一個巨大的旋風來將所有的風和火都吞了進去後又急速卷向紫颺。紫颺亦是嘿然一笑,因為他祭出的風雷爆借著亂風的掩飾已悄然接近了趙鮮瓏,輕輕一招手同樣的一個巨大旋風撞上了趙鮮瓏擊來的旋風糾纏了一下便平靜了下來,但令紫颺意想不到的是自己精心施出的風雷爆此刻竟憑空出現了而且極速奔襲自己而來。紫颺匆忙間連連倒退,不斷地在麵前擱置風牆以削弱風雷爆。風雷爆在穿過三道風牆後來勢稍減,紫颺隨手飛出的風刀正刺中風雷爆。轟的一聲在他兩丈開外的空地上爆裂開來,強烈的氣流高高的揚起了塵土。紫颺趁機用靈識觸須鎖定住塵霾中的趙鮮瓏,亂風刀應手而起,疾速擲向趙鮮瓏。感應到能量的波動,趙鮮瓏不能確定紫颺的動作,於是他幻出了一麵地藤牆護在身前。“唰唰”的幾聲,地藤牆瞬間分崩離析,淩亂地散在地上。亂風刀這是趙鮮瓏的第一反應,他知道這是紫颺的得意絕技,如果能夠接下來這一記攻擊,一定會嚴重打擊到紫颺的信心,令他喪氣。不過對於亂風刀趙鮮瓏所知不多,更是不知如何去應付漫天而來,方向捉摸不定的刀雨。以攻代守無疑是行不通的,唯有防守,全麵的、密不透風的防守才可能避過這致命一擊,然後送他下地獄去。隻有他和景颻一起下了地獄,風慈堂那老狐狸才會將兵權交給自己,畢竟群龍無首是不行的。這是風慈堂不得不作出的抉擇,除非他要放棄這場戰爭。風慈堂不會放棄,趙鮮瓏知道,所以他更要抓住這個機會。
擋是擋不住無孔不入的亂風刀的,所以趙鮮瓏決定用引字訣,將亂風刀的飛行路徑改變從而破解亂風刀。於是他驅動風元素和土元素組成一條短短的喇叭形甬道和一個巨大的旋風,旋風不斷地在甬道中打轉,越轉越快形成了巨大的引力,饒是趙鮮瓏釘住了雙腳也覺得站立不穩。旋風像一個巨大的漩渦將塵土和亂風刀一並吸入,最終亂風刀因淩亂的風向歸為一致而趨近消亡。這讓紫颺大為震驚,他——趙鮮瓏應該是第二個沒有成為自己刀下亡魂的人,他不知道這趙鮮瓏究竟有多厲害,還有多少手段還沒有施展出來。
趙鮮瓏撲撲身上的塵土對一臉震驚之色的紫颺嘿然一笑道:“怎麼樣,紫颺先生?您還有什麼恐怖的招數盡管使將出來,讓在下開開眼!”“趙鮮瓏,你這小人休要猖狂,看本官如何送你最後一程。”紫颺憤憤的罵道。“不好吧,紫颺先生!在下還不能撒手人寰呐現在,倒是您已是了無牽掛了,不如就由在下替你做個了結吧!”趙鮮瓏輕輕一笑戲謔地說道。“得誌小人,看本官的回風舞葉如何將你削成肉醬。”紫颺恨恨地說道。“紫颺先生,您還是省省力氣,想一下如何避免成為一具焦屍吧,啊!哈哈哈……”紫颺這才意識到自己的頭頂上不知何時竟憑空出現了兩朵烏雲,低低地懸浮著。這一發現令他大驚失色,手上的動作戛然而止,不再也忘了去組織回風舞葉,而是怔怔的望著這兩團奇異的烏雲。他知道這個魔法叫做雷爆,隻是傳說中才有的魔法,從未見人用過。雷爆的恐怖紫颺知道的很清楚,他的臉上現出一片死灰,從他的眼神中可以清楚的看見絕望與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