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又一年(1 / 3)

留在留時溝春節值班的同誌們,利用春節放假停產的間歇期全力搶生產擴能安裝任務。選礦廠的羅朝劍廠長帶領選礦廠的機修工完成了大批非標件的製作,采礦廠的維修班的同誌們在朱尉寒的帶領下,也已完成了井底車場擴幫任務。到臘月二十九,朱擁軍和羅朝劍商量讓大夥兒放假休整一天,洗洗衣服準備過年。知道放假,大夥兒早晨都睡得挺香,最近一段時間高強度的工作,即使是年輕力壯的小夥子也累得腰酸背疼,但是每天早晨廣播一響,大家還是堅強地爬起來去上班。今天不同了,明天就過年了,還是先好好睡上一覺吧,好好解解乏!朱擁軍也不例外,一覺睡到太陽照到窗台上,留時溝的天氣已是接近上午十點鍾。他一骨碌爬起來,揉了揉惺鬆的雙眼,看到太陽都照到窗台上了連忙喊吳穀夢:“穀夢,幾點啦,怎麼不喊我起床?”

“再睡會兒吧,瞧你們這一陣兒累得!這工作服都沒法兒洗!”吳穀夢在走廊道裏邊洗衣服邊答應道,“真的不睡了?電飯煲裏有稀飯先喝一碗,中午我燉有排骨湯,你叫幾位哥們兒一起吃頓飯吧。”

朱尉寒踢著拖鞋走到窗口邊伸了個懶腰,舒服地說:“睡得真香啊!好長時間沒有這樣痛快地睡上一覺了!嗯,肚子也餓了!”說著過來揭開電飯煲聞了一下飯香,拿起碗就要盛飯。

吳穀夢在外麵說:“先刷牙呀,大懶蟲!”朱尉寒無奈地放下碗,到洗臉架上取出牙膏往牙刷上擠,邊擠牙膏邊說:“穀夢,中午叫選礦廠的羅廠長一塊吃飯好不好?另外,明天就要過年了,我想讓兄弟們到我們家一塊兒團年好不好?”

吳穀夢說:“你是當家的,你說了算。就是菜不多,要叫大家多擔待點!”

朱尉寒高興地說:“沒問題,吃啥並不重要,大家夥兒在留時溝過年,圖的就是個熱鬧氣氛,穀夢,就是辛苦你了!”

吳穀夢嬌嗔地說:“去你的,啥時變得油嘴滑舌的啦?”朱尉寒笑著刷牙去了。

臘三十這一天,從一清早就有鞭炮聲在山穀中鳴響開始了團年,那時當地姓張的家簇沿襲祖輩留下的一清早團年的習慣。傳說姓張的祖輩在很久以前,因為當時世道不太平,當家的到四川挑鹽做苦力,到臘三十天快亮才趕回家,家裏人連忙打火做飯慶祝團聚,自此便留下了張姓的人家一清早團年的習慣。張家的鞭炮聲不斷地震響著留時溝的山穀,也把新年的氣氛鋪散開來。

朱尉寒和其他值班的同誌們老家的習慣都是中午團年,但吳穀夢還是早早地起了床,開始在廚房準備中午的團年飯,食堂的趙師傅不一會也趕過來幫忙。吳穀夢是專門把幾歲的小孩放在縣城的父母家,專門留在留時溝陪朱尉寒值班的,想起小孩她心裏一陣高興,那時她和朱尉寒愛情的結晶!可是想到過年卻不能在一起團聚時,她那女性柔軟的心禁不住一陣心酸,眼圈一紅險些掉下淚來。一旁的趙師傅發現她的情緒不對,關心地問:“小吳,你沒事兒吧?”

吳穀夢連忙借口出去洗菜說:“沒事兒,趙師傅,你幫忙把雞剁一下,我去洗點香料燉湯。”

十點鍾左右,值班的小夥子們睡足了覺,都陸陸續續來到朱尉寒家,圍著廚房轉悠。張程揭開燉湯的砂罐吸了口香氣,然後“啊”了一聲說:“好香啊,真是吃肉不如聞香啊!”

趙師傅笑著說:“小張,那一會你就不用吃肉了,專門聞香就行了!”

張程不慌不忙說:“我後麵還有一句——聞香不如喝湯!我喝點湯就行了。”

趙師傅半認真地說:“真的一點肉不吃?”

旁邊的柯紹焱師傅說:“趙師傅你還不知道,他是平時就不吃肉,但是肉湯還是喝的,還有炒肉的青菜也吃!”

趙師傅驚奇地問:“是嗎?”

張程實話實說:“趙師傅,我還真不是,但打小起就不吃肉。”

朱尉寒見他們在廚房裏說的熱鬧,趕過來問:“誰是?張程啊,他是假!張程,去請一下選礦廠的羅廠長,咱們準備團年啦!”

從走廊道裏傳來羅朝劍的聲音:“朱廠長,我們給你們拜年啦!”

朱尉寒出門迎接:“歡迎歡迎,也沒啥吃的,湊在一起圖個熱鬧,到屋裏坐。”

羅朝劍一邊進屋一麵說:“嗯,挺香啊,嫂子的手藝真不錯!瞧你們這一群啊,都聚在廚房裏享受美味啊!”

吳穀夢這時發話了:“羅廠長,快把他們都叫出去,你們打會兒牌,咱們十二點準時團年!”大家夥兒在吳穀夢的“驅趕”下紛紛離開廚房,在朱尉寒的寢室裏擺開了幾個牌場娛樂起來。

這邊是大夥兒放鬆地打牌娛樂,打拖拉機朱尉寒和羅朝劍一對給對家張程和柯師傅剃了光頭,張程叫嚷著說:“不行不行,兩位領導一班欺負人,換人換人!”

柯師傅執拗地說:“換啥人?接著來,我就不信隻能領到給我們剃光頭,今個兒團年不信我們也給領導剃個光頭好過年!”

“好,好!”旁觀的大夥兒都叫起來等著看好戲。

這邊是廚房裏吳穀夢和趙師傅煎炒烹炸製作美味,菜板上擺滿了雞鴨魚肉和各類蔬菜等著下鍋。趙師傅麻利地切著蒜片,砧板發出均勻有節奏的“當當”聲,吳穀夢將一條整魚放在油鍋裏煎著,油鍋裏發出“嘁嚓”的炸響聲。吳穀夢和趙師傅商量說:“趙師傅,這魚是做紅燒魚還是做糖醋魚好?”

趙師傅說:“還是做糖醋魚好!”

吳穀夢說:“我還做不好糖醋魚,趙師傅,還是你來做吧。”

趙師傅說:“說也簡單,你先將這魚炸好,要多炸會兒,把魚的表皮炸脆。再就是準備做糖醋澆魚汁兒,少放點油,將蒜片炸香,加入番茄醬炒香,再放入糖、醋、料酒、鹽和適量水,放點澱粉將汁兒調勻備用;這頭再將炸好的魚回油鍋炸清炸一下濾油裝盤,澆上糖醋汁兒,酸酸甜甜,紅紅火火的糖醋魚就做成了。”

吳穀夢高興地說:“太好了趙師傅,這糖醋魚就象征著留時溝礦酸酸甜甜的日子和紅紅火火的未來!你快請,趙師傅!”

柯師傅和張程終於取了一把好牌,鉚足了勁要給朱尉寒和羅朝劍剃光頭,無奈張程出錯了手牌被撿了五分,柯師傅假裝生氣地說:“張程你個馬屁精,故意給廠長放水,看我呆會兒喝酒怎麼收拾你?”正說著,吳穀夢在廚房喊起來:“不打牌了,收拾桌子準備團年!”

在早已收拾好的一間平日職工學習的大教室裏,大家七手八腳將幾張餐桌擺好,小夥子們都當上了服務生,穿梭在廚房和和餐廳之間,將一盤盤菜肴端上來,將餐桌擺得滿滿的,房間裏飄著不同菜肴的香味,有的同誌都差點流口水了。朱尉寒拿出一塑料壺當地出產的苞穀酒,倒在一次性的杯子裏,房間裏又頓時飄滿了酒香,大家夥圍桌餐桌坐定,張程在門外喊道:“時間到了沒有?我可要點鞭炮了!”

朱尉寒看看腕表,時針剛剛指向十二點,他微笑著對吳穀夢說:“夫人,時辰已到,請你發出團年命令!”

吳穀夢笑著拍打了一下朱尉寒的手說:“小張,還等什麼,點鞭炮吧,大家一起團年,祝大家來年好運!”

長長的鞭炮足足響了有五分鍾,鞭炮聲在樓道裏震響,傳向留時溝山穀,也帶著大家對山外親人的思念和祝福飄向更遠……

朱尉寒端起酒杯站起來說:“大家今年都在這裏值班,我們一起團年,我相信在不久的將來,我們還會在市裏團年。來,一起幹一杯,預祝公司越來越興旺,大家的日子越來越好!”

“好!”大家一起幹了一杯,這時候寢室的電話鈴響了,吳穀夢過去接聽,回來對朱尉寒說:“是趙總經理打來的,要你接電話。”

朱尉寒過去接聽電話,一會兒他別出新裁地將電話連線拉到教室裏來,並且摁了免提,電話裏傳出趙總經理熟悉的聲音:“礦山值班的同誌們,大家辛苦了!我代表全公司的工人們向你們表示感謝!你們為公司的發展寫下了難忘的一筆,祝你們,也祝你們的親人們新年快樂!給大家拜年啦!”

大家也一起異口同聲地向趙總經理拜年:“給趙總經理拜年!”

電話剛掛,電話鈴又響起來,吳穀夢恩了下免提,裏麵傳來嫩聲嫩氣的童聲:“爸爸媽媽,祝你們新年好!”是朱尉寒和吳穀夢的兒子亮亮,吳穀夢的眼淚一下滾落下來,她顫抖著聲音說:“兒子,爸爸媽媽祝你新年好,你又長了一歲,要聽姥姥姥爺的話……”

這時大家夥不約而同的聲音蓋過了吳穀夢:“我們的好兒子,爸爸祝你新年好……”

留時溝礦經過成功擴產後,趕上國際金銀市場價格不斷飆升,企業效益倍增,各家股東也堅定了繼續投資礦產的信心。在趙和革的積極奔走下,鑫旺礦業有限公司著眼於南嶺地區豐富的礦產資源,利用有利的礦山技術優勢和資金優勢,繼續擴大外向型發展,先後買下了南嶺縣一家因經因不善倒閉的釩礦和一家鐵礦,並引進四川的技術開發生產頁岩磚以取代本地區的粘土磚。在公司不斷獲得經營發展的新突破時,趙和革一刻沒忘了他給留時溝礦工們的承諾,向南嶺市進軍,讓礦工們入住南嶺市!

交夏的南嶺市已經有些悶熱,趙和革從辦事處驅車徑直往市政府開去,到了市政府,趙和革將車停靠在停車場上,引來許多人羨慕的眼光。這是一輛嶄新墨綠色的的高級轎車——“子彈頭”,它是中國有色金屬總公司授予留時溝礦的重獎。這輛車在南嶺市還是難得一見的高級轎車,趙和革幾次要將它贈與市委讓薑書記換一輛車,可薑書記執意不肯,薑書記明白留時溝走到今天不容易,他還開玩笑說這輛車任重道遠,就看你趙和革怎麼開。趙和革當然明白他話中的深意。今天他是應了薑書記的預約來到市政府,薑書記說有重要的事找他商議,趙和革懷著猜測的心情敲開薑書記的辦公室,薑書記笑容可掬地開門把他讓進辦公室,連聲說:“好消息,好消息,老趙啊,快搬到市裏來住吧,我都給你找好地方了!”

薑書記的話講趙和革說的一頭霧水,他疑惑地問:“薑書記,你是說要把我調到市裏來?”

薑書記哈哈大笑說:“你想到哪裏去了?我想調你你們公司能答應放你?我是說現在有一個好機會可以實現你們礦山向市區發展,還記得那次市紡織廠的女廠長和你一起在我這裏哭訴企業破產的情景嗎?現在這家紡織廠正式向市場拍賣,他們在人民路有一塊好地皮,你們公司要是看好趕快下手買下來,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晚了就臨不到你們了!”

趙和革一拍腦門說:“咳!是這麼回事兒,這真是個好機會,使紡織廠那塊地皮我知道,地段不錯,如果我們能夠買下來,正好可以蓋一個工藝品加工廠兼職工花園,我們公司考察好長時間了,就是難找這樣的位置,薑書記,這次你可得幫我們!”

薑書記說:“不知為什麼,我是哪件事情都想著你們,也許是和礦山有緣吧。至於這件事還是要按市場規律辦事,公平競爭,你和那位紡織廠的廠長還有一麵之緣,我相信你們能談成功。我是先給你透個底兒,你既然同意,我打個電話讓她過來你們親自談,我就不參與了。”薑書記說著,拿起電話撥通了原紡織廠劉廠長的電話:“小劉啊,你上次說的事我給你聯係了,對,這個人你還認識的,就是原留時溝礦的礦長,現在是鑫旺礦業公司的總經理趙和革同誌。好,那你馬上過來,他在這兒等你。再見。”

薑書放下電話說:“劉廠長待會兒過來,你們好好談。你先看一下報紙,我處理一下幾份文件。”

大約過了二十分鍾,薑書記辦公室門外響起了敲門聲,薑書記用筆指向門示意趙和革開門,趙和革起身去開門,門外站著的正是好久不見的劉廠長,她身著樸素,輕妝淡抹,隻是顯得比以前清瘦,卻更有風韻。她見到趙和革禮貌地點點頭說:“你好,又見麵了!這次,你似乎是我們的救世主。”

趙和革有些尷尬地說:“劉廠長,我無意冒犯你。”

劉廠長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重,歎了口氣說:“趙經理,這不怪你,是我們的企業走到了這一步。”劉廠長過去跟薑書記握手。

薑書記說:“小劉啊,打個不恰當的比喻,我這是給你們牽線搭橋,成不成在你們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