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琪對著跑車天窗看了半天,掏出手機,捂在小心髒那握到手心都出汗了才發出去一條微信:你在麼?
過了好半天,對方回話說:在的,我在區法院這兒,剛休庭,一會兒準備往公司回呢,怎麼了?
——哪個區法院?給我個位置,我去找你。
收到對方發來的小地圖,車子便嚎叫著奔起來,車窗和天窗三麵透風,拂麵過耳,林安琪忽然覺得心情不像先前那麼糾結那麼鬱悶了,雖然問題並沒有解決,而且還多了一件。
法院門口陳嘉同正在跟助手講著剛才的案子,說著下次開庭要提供的證據,和此次開庭訴訟沒到位的地方,那輛車牌號為遼A3LH08的白色賓利就開進了區法院大院兒。
助手小李遠遠看見先是一愣,在林安琪搖下車窗喊陳律師名字的時候,終於忍不住壞笑:“呦嗬!嫂子來了!那啥,陳律,我吃口飯去了啊,吃完我自己回去,不跟你一起走了啊。”揮揮手,人就閃了。
林安琪這是頭一次看見陳嘉同西裝革履,打著領帶,手裏還拿著文件,她低頭看看自己的小腹,不由得臉頰一紅。
“你坐副駕駛吧,我來開。”
換過位置,陳嘉同便載著林安琪往公司去,“我一早上就來法院了,都沒去公司打卡,我得把文件先送回去。你不會是特意來找我還車的吧?”
“呃,不是。”
林安琪以為他總該問自己為什麼來找他吧,她好開啟話題啊,可是等了半天,這家夥就隻是看著她笑,尤其是等紅燈的時候,都快笑出魚尾紋了。
林安琪隻好直接問了:“你和夏叔是怎麼認識的,你們熟嗎?”
顯然這個話題很出乎意料,陳嘉同瞅瞅她,“也不是很熟,隻是認識的時間算是不短了吧,有……兩年?三年?”
“你好像沒有回答我第一個問題哎。”
陳嘉同又促狹地笑了,“因為我不好泄露當事人的隱私。”
這麼回答,不還是泄露了?
林安琪也笑了,“我記得你是做民事糾紛的。”
“是。”說是要保護當事人隱私,卻看是跟誰,陳嘉同一五一十地說:“那年他老伴兒擦窗戶從二樓掉下來,送醫院手術,因為醫院沒有處理好傷口,後來傷是好了,卻得了敗血症去逝了,他來找我打醫療事故的官司。但當時可能是我經驗還不夠豐富吧,我們敗訴了,最後他隻得到了醫院私下給的一點兒……算是慰問金吧。後來他又找我問過婚姻方麵的事,一來二去就熟了,啊,前陣子還問過我賣房子的事,總之是常聯係的。”
“婚姻方麵的事?他老伴兒不是去逝了?”
陳嘉同又笑,“不去逝就不用谘詢婚姻了。”
林安琪頓覺後背一涼,卻還是問:“怎麼講?”
“人老了,兒女都不在身邊,他有一個情投意合的老太太,就想一起過。兒女怕人老太太以後跟著分財產什麼的,死活不同意登記,他就來谘詢我了。但是清官難斷家務事,這事兒到現在也沒個解決辦法呢!”
陳嘉同把方向盤一轉,進人行道停了車,“到了,我去把東西放回去,可能還有些事,你進來等我吧,外麵風大,我辦公室沒別人。”
林安琪怕的就是有人像剛才那樣起哄,好在公共的地方大家都各自忙著自己的事,有人跟陳嘉同打招呼,似乎也隻以為她是來找陳嘉同谘詢事情的。
他的辦公室是個玻璃隔斷間,不大,卻真的是個單間。
本來陳嘉同想進屋放下東西,然後去跟老板點個卯,就帶林安琪一起去吃中午飯,可剛一打開門,兩個人就都愣在了門口。
一大捧玫瑰,能有99朵?
足足占去了半個桌子,上附一張卡片,赫赫然用黑色粗筆寫著:昨天欠你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