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一閃,厚敦的刀頭直挺挺的切入了牛骨,然後猝然用力,將那條牛大腿骨自上而下一切兩半。
眾人嘩然。
北疆驍騎製式的狼頭刀,最擅長的,其實就是劈砍人骨。
換成牛骨,效果自然也不差。更何況用這把帶著濃厚戾氣的精製長刀。
用刀垂直切開牛骨時,蘇鍋能感到刀鋒割過骨中細刺的輕微觸感。當然,跟人骨還是有點區別的。
被一切兩半的髓骨,如同躺屍般呆在餐盤之中,而溫潤如玉的粉色牛髓靜待其中,表麵光滑,泛著淡淡的光澤,猶如一件藝術品。
但是台下旁觀的人們卻竊竊私語起來。
這人究竟想做什麼?牛骨這東西,想來多是用來熬製高湯的,然而一劈兩半卻是個什麼意思?不怕熬煮的過程中精華盡失,使濃鬱的風味全部揮散於空中?
這還沒完。
蘇鍋再次操起那把嚇人的長刀,另一手則拿起了……蒜瓣。
……
不久前。
壬春樓的小掌櫃目瞪口呆的望見眼前背著大鍋的男子。
分別不到一個時辰,這個行為略有奇異的“客官”就提了一把式樣略顯奇怪的長刀,再次走到了壬春樓的門口。他帶著那一臉令人看不透的奇怪表情,走到壬春樓的小掌櫃麵前:“剛才去取了柄菜刀。我這人性子急,能現在就參加這比廚嗎?”
小掌櫃轉了轉眼珠子,瞟了瞟那把“菜刀”,然後不動聲色的換上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當然!當然!小哥你說啥就是啥!”
……
小掌櫃懷抱雙臂,一臉不可思議的望著灶台上的蘇鍋。眼前的這個白麵小生,雖說行為舉止怪異了些,但之前一直給人的,是一種比較文雅的印象。
喜怒不形於色,那態度看似什麼都不放在眼裏,一言一行中禮數卻又周到的緊,比起說是一位廚子,不如說是個看破紅塵的書生隱士。
唯一讓人覺得違和的,就是那背上的大鍋,和手裏的長刀。
誰知,這廝上了灶台,整個人就變了。
壬春樓的比廚形式絕非拘泥於既定規則之中,為了增加看頭,比廚的過程當中,歡迎任何人當眾踢館挑戰。
蘇鍋就這樣交了報名表,跟著壬春樓的一個侍從,一步一步,登上了那專為踢館人設立的灶台。
伸手向頸脖處,卸掉了那油膩膩的披風,隨手丟下;解下大鍋,放置於灶台之中;抽刀出鞘,側立於案板之上。
一雙平如水麵般的眉毛像泛起波浪一樣動了動,兩隻手已不知何時搭在了灶台的兩側,身子骨挺直,立如鐵樹。
這一刻,小掌櫃突然覺得麵前的這個人,不是一個站在灶台前的廚子,而是一個站在沙盤前的將軍。
巍然不動。
之後,蘇鍋抬眼,往對麵望去。
一個濃眉大眼的中年人,身形算不上壯碩,卻絕對精壯。蘇墨估摸著那人的體型應該與自己相差不多,穿衣顯瘦,露出來卻都是清一色的腱子肉。
練家子。
那中年人抬抬下巴:“喂,對麵的,報上名號。”
比賽嗎,總也得互相映襯個有名有姓,這倒是很正經不過的事兒。
“蘇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