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年十月,宮寧逝世。年僅二十三。
鴻年十一月,裴家大舉婚宴。裴家長子裴眾生,風光迎娶皇帝次女醒黛公主為妻。
陪嫁十裏紅妝,金磚閃耀,銀瓦甸甸。裴家前大少奶奶宮寧的逝世,在這場充滿喜慶婚宴的籠罩下,顯的無人問津。柴木為棺,棉布為罩,汙土為眠。
宮寧乃鎮國大將軍宮馳之嫡長女,景年十月禦賜下嫁裴家長子裴眾生為嫡妻,至今九年整。相傳裴家長子與妻恩愛非常,曾誓言今生不再納娶,隻守妻宮寧一人足矣。但妻娶進,兩年未生,三年抑鬱,五年病疾纏身。鴻年一月,宮寧閨中密友醒黛公主下放公主身份,下達裴家為宮寧侍疾,宮內宮外一片讚譽。
九月,宮寧病重,托付密友照顧心愛之夫,醒黛回宮向父皇痛哭,懇請下嫁為裴眾生之妻,以守好友之托。皇帝大怒,後拗之不過,從。十一月,醒黛嫁入裴家,取正妻之位,裴家靠公主之勢扶搖直上,官大家大,日漸不可動搖。眾生之前妻宮寧,日漸被世人遺忘,如那輕飄的誓言,在風中一刮就散。
晴年十一月。裴家迎來了新貴客。
裴老太爺的愛子裴文宇和孫兒裴卿。裴家三代為商,裴忠一共有三個兒子。大兒子裴文青,二兒子裴文祥,小兒子裴文宇。裴文宇十五年前入贅,成為外族瓊野公主雪玉的駙馬,二十四歲就跟隨心上人去了遙遠的外疆。裴老太爺極其寵愛這個小兒子,當時要忍痛與愛子分離,還生了一場不大不小的病。後來每年書信來往,才稍稍寬慰了老太爺的心。
前兩個月近,老太爺收到了來自瓊野的家信。裴文宇寄信說公主逝世,瓊野王體諒裴老太爺念子心切,準許裴文宇和孫兒裴卿歸家盡盡孝道。雪玉公主和裴文宇生有一子,即為裴卿。收到家信的裴老太爺心情舒暢,吩咐下人連夜的收拾布置,裴家上下一片喜氣洋洋。
月中旬,裴家三少攜小兒歸至家中。
裴府大廳裏,高位首座著的是裴老太爺,鄰下的是倆房的爺和夫人們,緊挨著的府裏的少爺和姑娘們也都到齊了。
裴家大房正妻為吳瑤,生了一對龍鳳胎,男裴眾生,已有妻醒黛公主。女裴驚鴻,嫁夫裴真,裴真是裴家的遠房表親的兒子。驚鴻夫婦育有一子,名裴染,年十四。偏房蔣姨娘有一個女兒,名裴千宸。二房有三女,二夫人王雅芙的女兒叫裴西子。張姨娘的二女,一個名叫裴瑤,一個名叫裴璟。
此時,廳裏的姑娘們都在竊竊私語,彼此私探著這個未來一起生活的表弟究竟是個什麼模樣,讓老太爺這般欣喜。
裴家三少帶著小兒一路上風塵仆仆,到府後在內室梳洗。此時的外廳早已滾水沸騰。
一陣喧鬧後,大少惱了,輕扣檀木桌,朗聲說道:“來了來了,都別吵鬧,快點起身迎接你們的三叔父。”眾人的目光一致看向內室口的廊道。迎麵而來的是三少裴文宇,劍眉星目。雖然已過而立之年,依然風度不減。旁邊的小兒約舞勺之年,長相不似中原兒郎,更有些西域風情,就是裴卿。
大少幾步走向前,擁住自己的親弟弟,沒有說話,眼眶已含熱淚。裴文宇身旁的裴卿俏皮一笑,拜了禮,走向裴老太爺,行禮道:“太爺爺受孫兒一拜!”裴老太爺高興不已,連連說道:“好,好,回來就好!”裴卿又一一向兩位叔母問好。裴家的女兒們都已然看呆了,裴卿生的眉目深邃,丹唇外朗,久處於內院的姑娘們一時之間連禮數都忘了做。
裴驚鴻看到這情景,笑了又笑,悄意解圍道:“三叔父,你這小兒生的真真是好模樣!讓這些妹妹們都看呆了。”裴眾生常年在商行做生意,見過的標致人物如同牛毛,也不禁細看了裴卿幾眼:“是啊!卿表弟生的當真是天質自然,龍章鳳姿。”裴文宇笑回道:“你們可別誇大了他!他自恃著有幾分模樣,早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裴家的姑娘們這才回過神兒來,都羞紅了臉,不好意思地問了禮。裴卿笑:“妹妹們才生的好模樣!一個個好似那月裏嫦娥,個個鳳眼俏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