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臘梅之季,天寒得刺骨涼心,尤其是對那還趴在屋頂瓦片之上的人來說。
羅桀兮凍得渾身打顫,兩眼還目不轉睛的窺視著瓦片下的風景。屋頂的幾片瓦早被他揭了去,他夜闖穀花青樓本是想偷得財寶兩件,可如今卻被這眼前的事兒絆住了腳程。
穀花青樓,朝京東街最繁華最負盛名的煙花之地,雖說是青樓,可店名稀奇,經營古怪,價錢又極奢,樓中老板的身份很少較外人知曉,更怪異的是樓中的花魁竟是一名男子。
這青樓名望高,奇事多,聽聞還有朝中重臣為之做後盾。此等繁華之地,作為尋常小老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再好不過,不過想入得這青樓一窺究竟,著實也不是件易事。
說到這花魁……羅桀兮眯眯眼睛,神色掩不住的好奇。隻因這花魁此時正跪在屋中,渾身僵硬,似被人點了穴道動彈不得。一頭青絲沒有用發綰綰住,零落的披散下來。他低著頭,臉看不真切,不過看姿態應當是個美男。
屋中的門被推了開來,湧進來一群鶯鶯燕燕,目光探去,竟各個秀美絕倫,姿色嬌俏。也免怪這穀花青樓能被譽為第一青樓了,有這些絕色在此,不紅火才是怪事。
“姑娘還不肯放過弦歌嗎?這都跪了一天一宿了。”一貌美的紫衣姑娘擔憂的望向跪著的花魁。
“姑娘這次是真動了殺心,恐怕即是我幾人也保不得他了。”體態豐腴的一個美人哀歎了口氣,她風韻極佳,舉手投足之間貴氣隱隱,看年齡也稍長些其他女子,身份似不一般。
“蕭霜姐,你說姑娘怎麼忍心的?”紫衣女子低低的哭起來。
“莫哭了!這弦歌還沒死呢你便開始哭喪了嗎!”蕭霜敲了下低泣的女子,緩緩向弦歌踱去。“弦歌還能說話嗎?”
“嗯。”跪著的弦歌應到。
“姑娘今晚便要處置你了,估摸著半個時辰便要來了。你身上穴道是姑娘親自點的,我們也解不開,即是能解也萬不會這麼做。”
“嗯。”
“今兒雪黎,翎蘭都去求過姑娘了,統統被趕了出來。”
“嗯。”
“弦歌你別嗯了!姑娘要殺你你半句怨言都沒有?”紫衣女子忍不住上前。
“吟露,有怨言又如何,無怨言又如何?姑娘要殺我我能不允她嗎?”花魁開口,情神安定。
“你……”吟露一跺腳,牙咬道:“你自作孽不可活,到如今大家想著法子保你,你還不領情!”
“吟露莫說了,姑娘那我們還有小倩說情,姑娘疼愛小倩,不會拂了她的意的。”
“翎蘭……”吟露投進一個極其嬌美女子的懷裏,女子撫慰的拍著她的後背。她手如柔荑,膚若凝脂,拍扶之間讓吟露不由的緩下心來,靜了氣息。
一時間屋裏湮滅了聲息。羅桀兮頂著冷風,內心的寒氣一波波湧出。敢情他正在窺視一個殺人現場?這名滿朝京的花魁今晚要被殺了?他知道朝京這種地方草菅人命是常事,有後台的人殺幾個人根本不打緊,可一想到要被殺的人是花魁弦歌還是無法平靜。
朝京有佳子,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傾城美男也如女子一樣使人銷魂,若是香消玉殞了,還怪叫人心疼的。
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有人拍響了屋門。清靈的少女嗓音傳了進來:“有人在裏麵嗎?姑娘來了。”
羅桀兮打起了精神,他倒要看看是什麼樣的姑娘連花魁都能處置。
兩個女子進了門,一個約摸十五六歲的模樣,體態輕盈,風神伶俐,看上去很是討喜。
另一個用白紗掩住了半個臉,不過杏目柳腰,一襲白紗長裙,狀其幽靜嫻雅之性,更見得超俗而出眾。她發髻淺綰,用一支金步搖別住。一步三搖,顧盼生姿。羅桀兮雖看不到女子的臉,但覺得她身姿極美,很有衝動揭開她的麵紗瞧瞧是什麼樣的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