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當空,簫笙聒耳,今日是岑國毓秀公主和親殤國禦祾王的大喜之日,放眼今時的禦祾王府,一片火樹銀花,喜慶綿延。

寢屋內,紫檀雕卷草紋的長桌上奉著各式桂圓、棗子等象征吉祥如意的幹果,大紅的喜字侵占房中各處角落,龍鳳燭並立長案之上,夜風自竹牖內湧入,燭芯曵曵而動。

若兮一襲絳紅吉服嫻靜無聲,盡管枯坐榻沿幾個時辰,卻依然對那遲來之人滿心期盼。

等了六年才有機會來到他的身畔,那麼清雋如風的男子,一顰一笑自成風情,今生能嫁於他為妻,她是何等幸運。

想至此,她笑靨如花,心中是難以抑製的歡喜,趁著房內無人之際,偷偷掀開了喜蓋一角,衝入眼簾的紅火之色映上她滿目柔情,竟是人比花嬌,然而,麵上的笑容在喜蓋掀開之後卻逐漸顯現僵硬之態。

透過竹牖,她不難發現而今天際已露白,不知不覺間,她竟是枯坐新房整整一夜,然而她殷殷盼著的夫君卻自始至終不曾露麵。

發生了什麼事,昨天分明是他們的洞房花燭新婚夜,北宮冥是叫何事耽擱才沒有過來?隻是即便有天大的事,也該讓下人過來通報一聲,不然也不至於叫自己頂著繁重的頭飾不眠不休等他一夜。

若兮心中雖有埋怨,卻也不多怪他,隻當他醉了酒,或是有什麼急事一時間抽不出身。

兀自掀了喜蓋,取下厚重的鳳冠擱放床榻,若兮提了繁縟的曳地廣袖金絲刺繡吉服站了起來,打開/房門,迎麵而來的清爽晨風橫掃了她一宿未眠的困倦,又是舒展雙臂仰天伸了個懶腰後,若兮捏了捏酸脹的脖頸跨出門檻,然就在此時,卻聽得寢屋斜對麵的書齋內傳出女子的浪笑聲。

她原以為是自己太過疲累幻聽了,孰料那書齋內的女子又是咯咯笑著喚道,“王爺,嗯……唔……您太棒了……”

那揪心的“王爺”二字刹時捆住若兮轉身的步子,身形一頓,旋即提了吉服裙擺走向那聲源,每近一步,書房內的聲響便越發清晰,女人聽來痛苦卻極度滿足的嬌笑聲混著男人粗厚的喘息聲,傳入若兮的耳中卻是如同刀絞!

新婚之夜,她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的等了他一夜,孰料,他卻在新房邊的書齋內同另一個女人行魚水之歡?

若兮輕步走近書齋,躊躇片刻後才有勇氣在窗上的那層軟煙羅上摳出一個小洞,穩了心緒抬眸瞧去,卻見裏麵一張黃花黎十字攢鬥羅漢床上躺著兩具衣不蔽體的身子,衣衫則是淩亂地散落一地,滿室靡亂!

“王爺,奴家可叫王爺愉悅?”叫北宮冥壓在身下的女子嬌喘籲籲。

“嗯。”粗重的應了聲。

“那——”女人雙臂環上北宮冥的脖頸,頓了片刻又道,“王妃呢?”

“她?”北宮冥的身子陡然一僵,同女人融於一道之處卻是猛地用力,那張清冷俊逸的臉霍然抬了起來,在若兮極度震驚,尚來不及逃開時,他透過若兮指尖摳出來的小洞望向屋外之人,忽而冷魅地勾唇一笑,“她,不過賤人一個。”

他竟是早就發現了屋外的自己,那麼,而今這話顯然是說給自己聽的了?

若兮踉蹌著退了一步,錯愕地轉身。

她是做錯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