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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要出國的事,程書南這些日子的心情大好,連醫生都說他腦部的恢複情況非常樂觀,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出院了。醫生也同意他去美國進行手部複健,這是個漫長的過程,勸誡他們要耐心。雖然很欣慰,但文娟心裏還是存在憂慮。
“你去美國上學的費用我們會全部解決,還希望你能陪著書南在美國好好複健。請體諒一個母親的心情。”文娟簡單說完,就走進了病房。弦望後知後覺的那一個“好”似乎是在說給自己。
時隔一個月她又回到了B大,如果早知道自己會這麼快就離開它,當初真該把每一處風景都看遍。
“什麼?出國?”三個人因為弦望的回來而高興但又因為回來的原因而詫異。
“嗯。”她已經可以不露痕跡的藏起心中的哀傷,所以這件事她說的才會如此雲淡風輕。
“隻有一個星期顧子安就要回來了,你為什麼突然決定去出國啊,弦望。”她們很不解,明明那麼期盼顧子安回來的她,卻要離開。
“我們,打算分手了。”沒人知道這句話她練習了多久,可到頭來還是錐心的痛。等他安全到達B市後,她才會說,畢竟弦望不想再有人因為自己受傷了,尤其是顧子安。
“請別告訴他,謝謝。後會有期。”弦望提著行李,太過疏離的口氣,三人呆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 逐漸遠去。
程書南在車上等著,直到一張麵無表情的臉龐映入視線,他緊皺的眉頭才舒展開,弦望坐在他旁邊,垂著頭,嘴唇抿成一條線。程書南緊握上她的手,淺笑著讓司機開車,她下意識想脫離,但沒有。
良久,車停在了弦望家樓下,她坐在車上一動不動,像抽離了生命的布娃娃,眼眸失去焦點,不配合的出現了短暫的空白。和父母說完之後,就真的再也改變不了吧。
察覺到身旁女生的猶豫,程書南表情裏的溫度減了幾分。
“需要我上去嗎?”他沒有看向她,這一句話摻雜著深意,足以讓弦望清醒過來,她的兩隻手絞得死死的,指節泛白,臉上卻微笑著輕聲說:
“沒關係,我自己可以。”她打開車門,每一步落地的苦楚無人察覺。
有多不巧,家裏不止有母親,姚琪阿姨帶著小亦知也來做客,家裏十分熱鬧,讓弦望一時不忍告訴他們這個消息。
“弦望回來了?”林殊打開門卻看見自己的女兒,心中一喜。
“是不是因為學業太忙了,你瘦了好多。”短短幾秒,由欣喜變成心疼。
弦望笑著走到姚琪阿姨身邊,伸手抱住圓嘟嘟的小亦知,她長得越來越像顧子安了,澄澈的大眼睛,濃密的睫毛,白皙的皮膚。
光禿禿的牙床上冒出兩顆沒長全的小牙齒,小亦知咿咿呀呀的打量著麵前的姐姐,不諳人事的她怎會懂得弦望姐姐的痛楚。
“顧亦知小朋友,要健健康康的長大哦,等弦望姐姐從國外回來給你帶禮物好不好呀。”把離別說的輕鬆,似不痛不癢,似無關己乎,卻又難舍、揪心。
臥室裏,林殊不時的輕聲歎息,這個消息來得太突然,自己一絲準備都沒有,但看到女兒堅決的樣子,又不好說些什麼。
“這麼急嗎,要不然等子安回來再...”林殊還沒說完的話被弦望打斷,他的名字每被提起一次,自己的傷疤又深了一層。
“等他回來又能改變什麼呢。”她把顧子安送的那件白裙子反複疊了好幾遍,她去的國家同樣也是冬天,這條裙子要在行李箱裏放置一段時間了。
“好吧,媽媽和姚琪阿姨還以為你和子安,算了。不說這些了。”她們的以為並沒有錯,隻是變成了過去,無奈弦望隻能默認。
“媽媽送你吧。”
“不用,學長在下麵等我。放心吧,我會很平安的到達。”
林殊和姚琪互相對視了一眼,心中自然了解弦望口中“學長”的意思,說不失望是假的,畢竟她們一直那麼認為。
不同於方才回家上樓時的龜速,弦望提著行李箱拚命的跑到樓下,迅速坐回車中,下意識反鎖上了車門,她怕自己稍微慢一下,就會反悔,還不如幹幹脆脆的斬斷了念想。
燈光通明的百人階梯會議室裏,顧子安頎長的身影透過燈光落在明亮的木質地板上,白色的演講稿握在手中,他微微低頭禮貌性的開場,不管怎樣依舊的淡定從容,低沉的聲線從話筒傳遍大廳每一個角落,左手無名指的銀色項圈泛著一束柔光,另一款女士的,放在他的西裝口袋裏。
這晚,他是交流結束的學生代表,她是國際航班的一名乘客。
對不起,顧子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