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妃!”北堂昊大步而來,行色匆匆。“朕聽說,你的安胎藥裏,竟放了麝香?”
“臣妾兒時配帶的香料裏,常用到此物,這才發現了,如果臣妾對這藥物一無所知,可能……”我自己也不忍說下去。懷孕五個月了,小腹已微微隆起,據禦醫說,腹中的胎兒這時候應該成型了。我能偶爾感受到胎動,曾經想過不要他,爾今卻是越來越不舍。
隻要我不說,沒有人會追查這孩子的身世,隻要我不說……
“這件事事朕一定要徹查!”北堂昊憤然道,“朕的後宮,決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算了,皇上,臣妾也沒有受到傷害,想必那人也不至於笨到再用這個法子了。”我勸止道。
“好,但你宮裏的奴才們粗心大意,該罰!”北堂昊怒意不減。
“皇上!”我跪下來,“請您不要責罰任何人。”本來麼,事情是什麼人做的都查不出來,偏無故要罰著這麼多人,這是什麼道理?
“愛妃,你實在是……”北堂昊激動得說不出一個字來,緊緊地攬著我。
我在心中一遍遍祈禱著,但願老天有眼,能夠讓這孩子平安地生下來。
承平三年春,我的身孕已是七個多月,行走不便,很少出昭陽殿。某日,我和禦明慧在禦花園不期而遇。她見了我,本該行禮,卻故作不睬,連她身旁的宮婢也隻是喊了聲“參見昭儀娘娘”,並未下跪。那陣仗,好像我就是比她矮一截似的。為防她們姐妹相遇尷尬,我出了昭陽殿時,很少帶上玉兒,陪在身邊的,大多時候是心語一人。
“不知道我和你,誰會先生下孩子?”禦明慧嫵媚地笑,“無雙姐姐說,我這肚子尖,生下的一定是兒子。”
“那我先恭喜你了。”我笑。論位份,我在她之上,論年歲,她又長我兩歲,對她,要如何稱姐道妹,是個難題。
“我們一起走一程,怎樣?”禦明慧鮮少對我笑,還是堪稱友善的笑,我不得不懷疑友善的笑容背後定然有不友善的目的。
我與她攜了手並排走,路上遇見了同行的北堂昊與沐晨桀,一人滿意地笑,一人卻是愕然。不覺到了禦明慧原先住的月影宮——這裏如今還是她的寢宮,裝飾與名字都沒有變。落葉滿階,我們踩著落葉一齊一步步往上走,她突然道:“桃夭,你就是太單純,才會吃虧。”
我忖度著她這是什麼意思,她卻自己朝後猛退,大叫道:“你為什麼推我?”我看到她從台階上滾了下去,身體裏流出的血染紅了大片台階和許許多多的落葉。
緊接著,宮婢,禦醫,內侍,北堂昊,豔無雙,各色人等絡繹不絕,月影宮中前所未有地熱鬧起來。禦明慧的孩子是保住了,人也隻是受了皮外傷。母子俱安。而我,當今的昭儀,落得個千夫所指的罵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