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晨桀取出手絹,默默地拭去我的淚,隔了很久說道:“你什麼時候回去?”
“我不要回去!”我大喊道,聲音高得連我自己都震了一震。
“桃夭,我們不能連累淳於大夫。”
“我知道。”我黯然道。
他為我重新扣好有些散開了披風扣子,方道:“我們今晚出發。”
“去哪?”
“我記得你說過,你從小在江南長大。”
“嗯,”我會意,“我們就去江南吧。”
夜沉沉,星火明。寂靜的道路上,一輛馬車顛簸而來。
“這裏是哪裏了?”趕了大半夜的路,我覺得困倦。
“這條路走到頭,就是下一個驛站了。”沐晨桀應道,他在趕車。
“你進來休息一會兒吧,天亮了我們再趕路。”我過意不去。沐晨桀,堂堂的齊國信王,竟為了我,委身作馬車夫。
“等一下。”他在馬背加了幾鞭,將馬往路旁趕,那是一處僻靜的林子。
拴好馬,他來到車內。我將手中棉被中伸出,去握住他的手,握的時候我嚇了一跳,他的手冰涼得駭人,想來是因為更深露重,春寒入侵了。我們這次出來所帶的東西不多,唯一的棉被也蓋在我的身上,我思考了一下,對他說道:“晨桀,隻有一條棉被,要委屈你跟我擠一晚了。”
“桃夭,還是算了吧。”沐晨桀為難道。
“晨桀,你是嫌棄我嗎?”我微笑著訴說出自己的心意,“我決定了,如果我們回到江南,我就嫁給你,做你的妻子,你既是我的未婚夫,跟我擠一晚又何妨,除非,你嫌棄我。”
“桃夭……”他拒絕不了,隻得除去披風,鑽到被子裏麵來。他的周身帶著寒氣,我不爭氣地打了個冷戰,他歉然地望了我一眼,將我擁入懷中。
這一夜,荒效野外,我倚在沐晨桀的懷中入眠。
我又做了夢。夢中是江南的桃花林,桃之夭夭,灼灼其華,我和那女子遙遙相望,中間是霧一般的輕紗。我努力伸出手,想掀輕紗……
夢就在這個時候戛然而止了。我清醒過來,一頭冷汗。
“做噩夢了?”沐晨桀關心道。
“沒什麼,我們繼續趕路吧。”我有點頭暈,卻堅持著,不告訴沐晨桀。
不料,我的異樣還是讓他發現了:“桃夭,你的臉色不大好,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沒什麼,我……我沒事。”我的身子是真的弱,連說話的元氣也沒有。
“驛站就快到了,”沐晨桀道,“過了驛站就是另一個城鎮了,我們可以找先一間客棧住下來。”
“客棧?”我分析道,“以我們目前的情況來說不適合,也許那兒也懸了我的畫像。咳……咳……”說著說著我便咳嗽起來。
“我們繞過驛站,找個破廟休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