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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地方?”一陣劇痛的從身體深處傳來,我猛然醒了過來,下身一片粘稠,殷紅可怖,我意識到一個可怕的事實:我的孩子沒了。
我艱難地想要起身,卻苦於沒有力氣,小腹與下肢痛得厲害,動彈不了分毫,仰起頭,我看到這是一個洞,頂上有幾縷稀稀的陽光軀進來,我納罕,那洞口那麼小,我怎麼摔得下來?除非——除非有人在我掉下去之後又在上麵動了手腳。我再審視四周,果然,我的身旁有塊大石,想來,我掉下來之後,那人甚至扔了塊大石下來,而且可能又以一塊巨石封了洞口——真的是要置我於死地呢!會是誰,這樣地恨我?豔無雙?我現下唯一想到的人就是她了。我搶了她的丈夫,奪了她的寵,她是該恨我的。
一切僅僅是臆測,就算我能活著離開這裏,回到宮中,也未必拿得出證據指證豔無雙。摔下去之時,我根本沒看清後麵的人,甚至不知那是男是女。
“救——命……”我艱難地喊著,聲音是那樣微弱。
北堂昊他們會找我嗎?會有人擔心我嗎?身處這樣的險境,我徒然懷疑起自己在他人心目中的分量。北堂昊,沐晨桀,玉兒,心語,我在他們的心中究竟占了幾成,誰會發自真心地關心我?是北堂昊,還是沐晨桀?還是玉兒,甚至心語?
在北堂昊的心裏,我想我充其量不過是個漂亮女人罷了,他對我的感情,應該是基於色相之上吧,所有的榮寵與恩愛,全是因了我的年輕貌美,一旦他有了新的獵物,一旦我年長色衰,他很快就會將我置於腦後的;至於玉兒,她與我之間,有的僅是恩與義而已,如同一個瓶子同盛放在它裏麵的食物一樣,一旦食物倒出來了,恩義也便盡了;而心語,她是玉兒的人,對我的忠心本身便是愛屋及烏。
那麼,沐晨桀呢?相識以來的片斷浮光掠影般重現腦海。
第一次,在清和殿內,我被北堂昊非禮,眾皆漠然,隻有他一個仗義執言;
第二次,在霜華宮中,我絕望之下幾乎自盡,又是他,救下了我,並勸解我打消了死的念頭。
這一次,他還會來嗎?
抬起臉,望著那洞頂上的光線越來越暗,我知道,時間在風馳電掣地過去,很快就會天黑了。天一黑,那些原本尋找我的人,可能就會放棄了。
意識漸漸遊離,我想睡,我太累了,真想好好睡一覺。可是不行,不能睡,也許這一睡,就永遠不會醒來,不,我不甘心,我還那麼年輕,我才十八歲,我的生命還如繁花般絢爛。
“誰來救救我?”我的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饑餓,疲憊,寒冷,體能已經消耗到極限,我想這一次,我是在劫難逃了,也許一個時辰以內,也許不出半個時辰,我便要死在這裏了。
我覺得冷,整個人瑟瑟發抖,我感覺到生命力在抽離我的身體,朦朧中,我看到養父慈和的笑顏,他喚我:“桃夭,你是來找我的嗎?”
他對我伸出手,他的手那麼暖,這一刻,我變回了當初那個孤弱無依的嬰孩,如果沒有上天注定的解救,我的生命將很快消失,世上從此沒有這樣一個人的存在。
“爹爹,救救桃夭……”我徒勞地伸開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