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安瑤的病來勢洶洶,太醫雖說已確診是天花,但心中尚有疑慮,不敢貿然用藥。一群太醫商量半天後,才戰戰兢兢開了一個保守的方子。
不一會兒,就有小宮女端著煎好的藥上前,蘇輕影瞧著丫鬟那視死如歸的模樣覺得有些好笑,從她手中奪過藥碗:“我來吧,你先退下。”
宮女感激地向她道了個萬福,忙不迭地退下了。
蘇夫人和華夫人也在床邊守著,華夫人握著華安瑤的手,絲毫不擔心被傳染的事,紅著眼圈道:“怎麼突然就病倒了呢,瑤兒你醒醒看看娘好不好,娘真不該讓你回到這京都來,都怪娘,都怪我啊,瑤兒,你快點好起來吧,娘再也不逼你學那些規矩了,娘再也不逼你了…瑤兒,你若是好不了,娘也不活了。”
蘇輕影見華夫人哭得悲愴,心中不禁替阿瑤捏了把汗,要是華夫人知道這都裝的…天呐,阿瑤你自求多福我要帶著我家美人娘親先撤了。
“秦太醫,是否可以將阿瑤先移出宮,若在宮裏驚擾了貴人可就不好了。”
為首的太醫擦了擦汗,忙點頭:“回夫人,方才老臣已經差人請示過陛下,陛下已經許可。”
慕琦璿得到這個答案,才滿意地點了點頭。華夫人不知道,自己可還是了解自己的女兒的,若真是那樣嚴重的病,怕是早已著急起來坐立不安了,哪裏還會像現在這樣坐在床邊安安靜靜的姐妹情深。真當自己沒看見她悄悄將手伸進被子裏去撓華小姐的癢癢啊,隻是華小姐的臉時不時抽一下,真的沒問題麼?
蘇輕影看時間差不多了,起身從床邊離開,卻在起身時晃了一下,不小心摔在了被子上,虛弱地跟太醫說道:“秦太醫,能幫我也瞧瞧嗎?我現在感覺…不太好。”
被子下麵的華安瑤要哭了,我拿我娘親接下來那麼多年將要對我實施的溫柔暴力來賭蘇輕影你絕對是故意的,我是命犯煞星了是吧?一定是吧?!
可是秦太醫並不鞥能體會華安瑤的苦楚,他隻知道蘇小姐的脈象和症狀看起來也是相同的病情——天花。才短短時間,竟已經傳染了一人,這宮裏,難道又要不太平了嗎?
饒是知道是假的,蘇夫人也是嚇了一大跳,趕緊吩咐人將兩個小女兒轉移出宮了。
“秦太醫,煩請您去一趟相府可行?華夫人,這些日子便一起住在相府吧,兩個孩子好歹還有個照應。”
華夫人已經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了,隻知道自己要抓緊女兒,不能讓閻王就這樣帶走她。此刻聽見蘇夫人的話,也隻知道點頭,眼裏的淚卻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直掉。
一幹人手忙腳亂地出了宮,蘇相和蘇輕塵已經請得了恩旨一並提前回來。
到了相府安置下來後,蘇輕影和華安瑤裝模作樣地在床上躺了小半日,待太醫和隨行的宮女公公們回宮複旨後,兩人實在坐不住了,蘇輕影讓瓔珞去請自家娘親過來,想著悄悄地商量一下如何解決眼前的事,是病入膏肓藥石無醫好呢還是病情反複需要靜養好呢?
瓔珞在心底翻了個白眼,這有什麼區別嗎?隨即施施然去了。
哪成想,不僅喚來了自家娘親,連帶著爹爹哥哥還有華夫人全都來了。
爹爹和哥哥眼中難免有擔憂,雖然已經提前與他們通過氣,不論自己在宮中發生什麼都不用擔心,但看來他們還是擔心了。
最擔憂的應屬華夫人莫屬了,眼圈紅紅的,眼中裝滿了愧疚,大概是覺得自己這病是阿瑤傳染的。
“呃…”看到這麼多人,向來自詡臉皮厚的蘇輕影也難免有些不好意思:“對不起,爹爹,娘親,哥哥,還有歆姨,讓你們擔心了。”
“影兒,是瑤瑤連累的你,怎麼還會怪你。”
說著眼圈又要紅了,蘇輕影向來對流淚的美人毫無辦法,轉頭向娘親求救,慕琦璿走上前安慰道:“歆嫻你先別著急,事情沒有你想象的那麼遭,先聽聽孩子們怎麼說罷。”
華夫人這才穩定下來情緒,蘇輕影佩服地看了一眼自家娘親,輕咳了一聲:“阿瑤,出來吧。”
眾人這才看到屏風後麵扭扭捏捏走出來一個身影,正是華安瑤。
“瑤瑤,你怎麼不好好躺著怎麼起來了,你的身子怎麼就不顧著點呢?!”
華安瑤扶住激動的華夫人,拍拍她的後背:“對不起,娘親,是我隱瞞了您。您先別生氣,先聽我說。”見華夫人情緒稍好一點,這才繼續說道:“今日的宮宴,明顯是各位皇子的選妃宴,朝堂跟後宮的關係往往又是分不開的,爹爹一向忠心耿耿,隻願守護我東辰江山,不願加入這爾虞我詐的黨派之爭,女兒才出此下策,慌忙之間,沒有跟娘親說清楚,害娘擔心了,對不起。”
華夫人花了好一會兒才消化掉這個消息,一時間是又氣又喜,最後化作一聲無奈的歎息:“罷了罷了,瑤瑤你從小就是這個性子,你也長大了,娘今後便不再拘著你了,隻要你快活、平安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