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個悍婦的可悲一生(1 / 2)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但是臨近年關,趙國公府闔府上下都彌漫著喜悅的氣息,夫人媳婦們籌備著親戚來往的禮單,丫頭婆子們也是聚作一堆喝酒耍牌。

如今國公府上下都知道悍婦大夫人要不行了,平日裏戰戰兢兢的主子下人們全都活泛了起來。

幾個姿色好的俏丫頭竟也爬上上了國公爺的床榻,自打大夫人多年前殺妾的舊事被揭穿,被貶為庶人後,國公爺愈加風流且葷素不忌,府裏但凡有自願的,一概接受並都給了妾侍的名分;並任由那些鶯燕任意糟蹋作踐大夫人;好似是故意要氣死這個京城聞名的悍婦加妒婦。

直至今天早上東府的翠兒到正院中報信說大夫人好想快不行了,已經一天一宿沒醒來了。

渾渾噩噩的國公爺趙之桓還沒從宿醉中完全醒來,隻是聽到了大夫人幾個字就開始不自覺的心生厭惡,好像又聽見她刻薄的聲音和爭執時計算的眉眼,又想到自己的愛妾阿榮花樣年華,就那樣死於她手,一陣心痛厭惡襲來,不禁皺起淡漠的眉頭,一把抄起床上的瓷枕扔到地上,粉碎的瓷屑濺到報信的小廝身上,嚇得小廝趕緊告退,依稀隻聽見床幔裏冷冷的聲音,“她死了,也倒讓我能學學莊子擊鼓而歌了,豈不樂哉!”

國公爺此話一出不過半天就傳遍了全府,底下的人更是盼著大夫人趕緊死;,連之前稍微有些忌憚的奴仆都開始作賤她。

按理說這大夫人也該不行了,可她就是硬吊著一口氣不死。新得寵的柔夫人傳了話,門房的喪帖早早就已準備好,隻等人一死就可以發喪了。

今天天氣本來就極冷,柔夫人卻還一起床就聽見了烏鴉叫,隻覺得心裏一陣晦氣,煩煩燥燥吃罷早餐,這叫聲卻還沒停止。

“去,找個人問問,是不是那位大奶奶不行了,一早上的晦氣,早死早托生,她不過年,別人還過不過!”柔夫人早就盼著這位礙事的大夫人死了,說完這番話心裏舒坦了許多,穿了鮮紅的大氅,帶著丫頭婆子兀自賞梅花去了。

柔夫人手下的張媽媽想找個人去東府,可是底下的小廝丫頭一個比一個滑頭,一聽要去東府都溜了個幹淨,張媽媽沒法子隻得派了個剛進府不懂事的小丫頭去東府問問那位還有什麼心願未了,想著趕緊了了這樁事,以後可就沒人給柔夫人添堵,事事順心了。

小丫頭進府裏沒幾天,之前也隻是路過這雕梁畫棟的東院主屋,那時候裏裏外外都是奉承走動的官宦夫人和嬌奴美婢,自己哪有機會登堂入室。如今再來卻是門可羅雀,連守門的小丫頭都不知道去哪喝酒玩牌了,怪不得京裏的夫人們都說趙國公夫人怕是熬不過這個冬天了。

昏暗的房間裏滿是難聞的氣味,隻有一個快要哭瞎眼的六旬老婦在腳踏上煮著黑黃的湯藥,厚重的床幔裏隻有斷續的呼吸聲。

看到隻有一個小丫頭進來老婦就什麼都明白了,也不說話,讓捂著鼻子的小丫頭在門口等著回話。

好不容易熬好了藥,馮媽媽用盡全力濾了濾也隻有半碗,藥湯底下還沉澱著粗劣的藥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