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等待(1 / 3)

最後的一個月。

我仿佛,

已經聽到了衝鋒號響。

不遠處,

就是血淋淋的沙場。

劍在手上,敵人在前方

生存,或死亡!

七月惡魔,你等著吧!你顫抖吧!

你仔細聽著,這是死士最後的咆哮!

我不要苟且地臣服。

我要的是,

用手中的利刃

刺透你的胸膛!

待到那一刻,

天使會飛到我身旁。

為我

放聲歌唱!

“怎麼樣,這小調調還行吧?”我得意地問江山。

江山咳嗽了兩聲,晃著腦袋:“氣勢是出來了,但是”。

“但是什麼?”

他把筆記本推還給我:“跟以前一樣,語言太平實,實在沒什麼出彩的地方。而且你非要帶‘天使’兩個字。好不好我都懶得說了,光眼睛看都視覺疲勞……”

我堵住他的嘴:“行了。知道你狗嘴吐不出象牙。”

江山嘿嘿一笑:“也不是打擊你的積極性,隻是你個廢材憤青突然當起詩人了,我實在難以接受。哎~真的,你不是那塊料,你以後就少幹這些與你風格不符的事了啊。”

“管得著嗎你。我自己給自己寫點東西,勉勵一下自勉,你懂嗎?越是這種時候越要給自己打氣!”

“哎~”江山搖頭歎氣,“那小妖精盡不教你好的……”

“閉嘴!”我轟他,“我真懷疑最近這麼衰是不是你個烏鴉嘴害的。”

那廝還是笑:“是是,是夠衰的。我的烏鴉嘴害你的小妖精都消失了……”

“X的你還說!”我舉起拳頭。

“別打!不鬧了!”江山側開腦袋,“真不鬧了。”

我把拳頭放下。

“說真的,好久沒來信了吧?最後一封是那個……那個什麼來著?”

“《雨霖鈴》。”我幫他答道。

江山拍著桌子:“是是!就是那個莫名其妙的《雨霖鈴》。好久了哦,她不會把你忘了吧?”

“不知道。隻是這段時間,自己心裏挺毛的。”

“心裏不塌實是吧?”

“恩。”

江山哈哈大笑:“都說你中毒啦。”

我突然想到什麼,狠瞪著江山:“你?”

江山被我那眼神驚了一跳,忙挪開身子,戰戰兢兢地說:“你想幹嗎?”

我喝道:“給我老實交代!”

“交~交代什麼?”

“別廢話!我問你,班上的信件都是你拿的吧?”

江山一臉鬱悶:“是啊。”

“你沒私藏我的信?”

江山蹭地站起來,朝我腦袋掄了一巴掌:“藏你個毛!有什麼好藏的!”

我捂著腦袋:“沒藏就沒藏,你動手幹嗎。”

“X的你那眼神……是你先想動手的吧?”江山吼著,“幫你拿信是我該的?你居然懷疑我?X的老子還不去了。”

我陪著笑臉:“別生氣,我哪有懷疑你……”

“說不去就不去!”靠,他還來真的了!

“行了,你不去我去。”我投降了,“就當為班級最後做點貢獻。”

江山指著我的腦袋:“你呀!遲早被你的小妖精搞瘋掉!”

我真揍他了,朝他腦袋一巴掌掄過去:“操!你還說……”

信~信。

自從收到那封《雨霖鈴》後,我真的再沒收到過她的信。究竟是什麼原因?她真的把我忘了麼?我百思不得其解痛苦地不得其解,我真的想知道為什麼。難道是我做得還不夠好?我發了瘋似的學習,每一次考試都在進步。可每當江山把班上的信件拿回來的時候,帶給我的仍總是失望。

我真的很害怕,害怕在這最關鍵的時刻,失去了我的動力源泉。我的戰鬥,是為了爸媽,可也是為了你我的天使。你為何要在這時棄我而去?

無論我做了什麼,玷汙了你的聖明;亦或是什麼,背負了你的期望我的天使,隻需你開口對我說,我一定會向你做最最深刻地懺悔,我一定會第一時間去改正。隻是,你千萬別拋棄我,千萬別。我需要你賜予的力量,沒有你,我無法戰鬥。

我一直安慰著自己,天使並沒有走,她仍在世界的某處看著我,因為我知道,她渴望看到我成功。

可是,我錯了。

她走了。

真的走了。

就在那天下午,我拿到了她最後的封信。

一切,還是從那天下午的最後一節自習課開始吧。

我寫完了所有的作業,合上書本看看表,距離下課還有半小時。“嘿嘿,今天動作夠快。晚上可以幹點別的了。”我自言自語道。

江山湊著腦袋過來:“啊?你把作業都寫完啦?”看看自己的手表,“才十分鍾!”一臉的驚訝。

我得意地笑:“傻了吧,我中午都寫好一大半了,課間也沒閑著。”

江山咬牙切齒:“X的,你小子想逼死我,有這麼不要命的嗎?”

我奉承他道:“哎呀,不玩命怎麼趕得上你?你這麼聰明……”

“滾滾。”江山不吃,“你說的好話我聽著都帶刺。寫完你一邊呆著去,別煩我就行。”

我伸出手。

江山莫名其妙:“幹嗎?”

“裝什麼啊,快拿出來吧。”

“拿什麼?”還是一臉糊塗。

“黃崗題!”我拔高了嗓門,“你別跟我說這一期還沒到,時間早過了。這期可是我出的錢。”

江山抬著頭問:“你沒拿?不應該啊,早該到了。”

我說:“我拿個毛啊,不是你負責收郵件的嗎?”

江山想了想,罵道:“操!那天是哪個王八蛋說以後他收信的?”

“啊啊?你就真一直沒去啦?”

“你都說你自己去了,我還去什麼?”江山算了算,“X的!好幾天沒收郵件了!”

我趕緊賠不是:“怪我怪我……”

江山推了我一把:“還羅嗦什麼啊!快去!這期黃崗題可是最後一期!”

“現在上課,等放學吧。”

“等個毛!都放在傳達室這麼多天了,還不知道被處理掉沒。你快給老子去!”

“哦哦!”撒腿跑出教室。

跑到傳達室,傳達室的老頭正翹著二郎腿看報紙,一副無所事事的樣子要不怎麼說我們學校窮呢,錢盡花在養廢人上了。

我清了清嗓子說:“師傅,我來收郵件。”

老頭打量了我一番,拉著嗓門問:“哪個班的?”

我說:“高三文一班,拿我們全班的。”

老頭起身打開咱們班的信箱,捧出一大堆信件。

我X,少說二、三十封!我把信件檢查了一遍,黃崗題果然在。隻是仍然不見“天使”的來信,心裏一下子又失落了。算了,等明天再來看看。我衝老頭笑道:“麻煩了師傅,這幾天忙,一直沒來拿信。”

老頭教訓道:“你們這些當班幹的,一點都不負責。信應該是每天統一領的。拿你們班說,就是因為你們班幹不經常來拿信,你們班的同學就自己來拿,每天來一次。天天幫他找信,我哪有那麼多時間?”

我打趣道:“那你下次別理他。”

老頭擺擺手說:“算了,那個小夥子樣子凶,我不敢惹他。”搞笑了,咱班還有這種貨色。幫主是早逃了的。

我說:“不會吧?我們班貌似沒那樣的人。他叫什麼名字?我回去罵他。”

老頭想了想,說:“姓王!”

“王?”我驚道。

“叫王王朝劍。沒錯,今天中午還來了……”

“什麼?”我大叫了一聲,揪著自己的衣領說,“我才是王朝劍!”

老頭驚嚇地看著我:“你是王朝劍?”

“高三文一班王朝劍!”我忙掏出自己的校牌,“你自己看!”

老頭拿過我的校牌,又盯著我看了好久:“啊?你還真是。”

我一激動罵道:“X的我本來就是!”怪不得信斷了這麼久,果然有人在做這種缺德事!我衝老頭吼著:“你告訴我,那人長什麼樣?”

老頭估計是被我嚇著了,戰戰兢兢地說:“挺……挺高個,長得又黑又壯……”

我早該猜到是他!

“林傑!”我衝到赤木的位子把他從椅子上揪起來。已經顧不上他們正在上課了。

“那個誰~你要幹什麼?”正在上課的可憐老師衝我吼著。

我回頭對她說:“你別管,我拿了東西就走!”

赤木想把我推開,卻被我的一隻胳膊死死頂在後黑板上。

“交出來。”我冷冷地說。

“什麼?”他推著我的胳膊問,“你先鬆開。”

我冷笑著,抬起另一隻手……

“你~你幹嗎?”我感覺到赤木在顫抖。

“幹嗎?啪!啪!啪!”猛地朝他腦袋抽了三個巴掌,“你TMD交出來!”

那個可憐的老師已經衝到我身後了,拉著我:“你出去!跟我到保衛室去!”

我再次回頭瞪著她說:“我拿了東西就走!他偷了我東西!”轉過頭,雙手揪住赤木的衣領,“我再說一次!你識趣就給老子交出來!”

“你你把我放開!”赤木還在掙紮著。

我把他摁回到椅子上,朝他腦袋一頓亂拳:“交出來!交出來……”

還沒揍幾下,身後幾個男生已經把我死死抱住了。

“把他拖出去!”那個老師發令道。

我的身體被他們一步步地往外拖著,我奮力地掙紮完全沒有用。我發狂似地呼喊著:“林傑!你把信交出來!求你們了,放開我。我隻想要我的信!我的信!”

我一直被拖到了保衛室。學校的保衛把我推進一個小屋,砰的一聲把門關上了。

四周一片黑暗,我蜷縮在角落,憤憤地咬著呀。眼睛裏,應該是恐怖的血紅色。沒錯,血紅色。

15分鍾後,保衛把我帶到了閻羅王的辦公室,赤木、那個可憐的老師、還有老班也在。

我怒瞪著赤木,老班衝我吼道:“王朝劍!”

我轉頭看著老班,低頭走到她身邊。

閻羅王的臉上堆著淫邪地笑:“人都到齊了。交代問題吧。”

老班推了推我,我低聲說:“對不起我錯了。”

“廢話!打人還能不錯!”閻羅王厲聲喝著,“說,你為什麼打他。”

“他拿了我的東西。”我答道。

“林傑,你拿王朝劍什麼了?”閻羅王問赤木。

“沒拿。”赤木昂著頭答道。

我飛起一腳踹過去:“再說一次!”

老班忙拉住我:“王朝劍!你幹什麼!”

“放肆!”閻羅王拍著桌子。

我又低下了頭。

閻羅王繼續問赤木:“林傑,我再問你一次,你到底拿了他什麼?拿了就老實交代,別等我查出來!”

赤木吞吞吐吐地說:“拿~拿了。拿了一封信。”

我衝他吼道:“不止一封!”

“到底幾封?”閻羅王厲聲問著赤木。

“七、八封。”赤木低聲說道。

“啪”閻羅王又一次猛拍著桌子,“你不知道私藏別人的信件也是犯罪?”

赤木不語。

“你為什麼要藏王朝劍的信?”閻羅王繼續問著。

赤木頓了頓:“不想說。”

“我再問一次。”閻羅王的語氣越發可怕了,“你幹嗎要藏他的信?我脾氣不好,我不想問第三次!”

赤木被閻羅王嚇著了,他緩緩抬起頭說:“因為~”

“因為什麼?”閻羅王催著。

赤木閉上了眼睛,緩緩說出一句話:“信是我表妹彬政寫的,她昨天去加拿大了……”

我瞢了,我的世界被那十七個字抹得一片黑暗。“砰”的一聲,我跪倒在地上:“怎麼是她”。

老班把我扶起來,嘴巴裏說著什麼,我根本聽不清,頭腦裏一片嘈雜的聲響。

赤木的嘴巴仍在動著,嘰裏呱啦地說著什麼。我雖然聽不見,可他吐出來的每一個字卻又像把把尖刀一般,鑽進我的耳朵,在我的身體裏肆虐。

我眼睛一閉,又倒下了。這次是徹底地昏厥了過去。

醒來時,發現又我躺在了醫務室的病床上。窗外,已經天黑了。

“你醒了?”是老班。

我支撐著坐起來:“倪老師……”

“你休息吧,晚自習別上了。醫生說你是勞累過度我知道。”老班微笑著拍拍我的頭。

“林傑”。

“他被記過處分。”老班答道,“不過你也一樣。”

我微低下頭:“倪老師,對不起。”

老班把一個飯盒遞到我麵前:“算了,誰沒做過傻事。王校長說考慮到你是畢業班的學生,照顧你的情緒,這次就不全校通報了。吃飯吧,我已經打電話跟你爸說過了……”

我接過飯盒:“你告訴我爸了?”

老班搖搖頭:“我撒謊了。我說你留在學校幫我改卷子。”

我不知道說什麼好,我隻是覺得愧疚。

“林傑說……”

“他還我信了嗎?”我並在乎那個混蛋說了什麼。

老班頓了頓,說:“你還是先聽我說完吧。好嗎?”

我點點頭。

“林傑說他和表妹從小一起長大,關係很親。所以,他一直反對你和她表妹來往。他說,不希望你害了他表妹。”

我冷笑:“我害她?”

老班點點頭,繼續說:“她表妹昨天走了,去了加拿大。她本來早該去的……”

“因為我嗎?”

老班笑笑:“林傑說是或許吧。”

我把身子靠在床頭,仰麵閉著雙眼,冷冷地笑。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笑,我分明很想哭。“倪老師,”我緩緩地說,“謝謝你今天為我做的一切。”

老班塞了一疊東西在我手裏。我睜開眼睛看著,竟然是信。“你的信,林傑已經全部交出來了。”老班說,“仍然是屬於你的,林傑沒有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