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盤龍穀裏,戰龍傭兵團的宴會廳中燈火通明,照亮了大廳的每一個角落。
此時,獨眼廖再不在乎這一點燈油的錢。
招待韓闖的筵席設在戰龍傭兵團的宴會廳,四麵牆壁被油燈熏黑,堂下觥籌交錯,叫喊聲不斷。
獨眼廖興致頗高,甚至親自舞劍助興,眾人擊節叫好,可在韓闖看來,那劍舞的——就像熊瞎子拿著劍,胡亂比劃。
好在獨眼廖還有些自知之明,隻舞了一段,便不再出場。
酒過三巡,廖紅兒抱著一壇酒,走進大廳,獨眼廖見了,心中一驚,問道:“紅兒不是不喜歡宴會嗎?怎麼今兒又來了?”目光在廖紅兒抱著的那隻酒壇上一掠而過,以他的見識,不用嚐也知道,那是一壇好酒。
上好的酒。
可酒越好,獨眼廖心中越是狐疑。
廖紅兒施施然一笑,紅色袖口微微一揚,說道:“爹爹,人家今日得罪了韓先生,特意取了一壇美酒,向韓先生賠罪!”
獨眼廖雖依舊有些疑惑,但仍然說道:“紅兒你有心了,韓先生可不是小氣的人。”
韓闖配合的微微一笑,做出一副大肚的表情,但目光卻在紅兒那粉嫩的臉龐上轉了又轉,心想:“這姑娘唱的哪一出?”
紅兒瞞過別人容易,又怎能瞞得過有入微能力的他,從她走進大廳開始,韓闖便感覺到一股淡淡的敵意。
紅兒掩飾的很好,幾乎不露痕跡,但在提到“韓先生”三個字時,嘴角依舊不自然的上揚,那絕不是欣喜的笑意,而是一種——嘲笑。
對,就是嘲笑。
韓闖無奈的翻了翻白眼。
廖紅兒掩口輕笑道:“韓先生或許不在意,可女兒在意啊,韓先生救了爹爹的命,女兒卻還諸多針對他,若是不道歉,女兒心實在難安。”
韓闖拱手道:“廖小姐言重了。”
廖紅兒朝他微微一笑,眼眸送出一道秋波,說道:“韓先生才言重了,犯錯道歉,天經地義,難道先生忍心看小女子獨自在燈下催淚嗎?”
說話間,眼眶中竟噙滿了淚水,水汪汪的惹人憐愛。
等等!這些人為什麼都盯著我。
韓闖目光四遊走,見所有人都用一種幽怨的眼神盯著自己,忍不住苦笑一聲,心想:“果真是紅顏禍水,也罷了,我既要用到他們,那無論什麼,都接下便是了。”
含蓄的一笑,說道:“那韓闖就卻之不恭了。”
廖紅兒轉淚為喜,俏生生的凝視著韓闖,心裏卻道:“你這個坑蒙拐騙的書生,看本姑娘不拆穿你的假麵!”嘴上卻道:“容我為韓先生斟酒!”
韓闖心中“咯噔”一聲,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雙目微睜,凝視著施施然而來的廖紅兒,她換了一件大紅色的絲織月袍,帶上一根月白色腰帶,臉上帶著羞澀的笑意,但韓闖一眼便看出,這笑意中綻出的陣陣寒光。
廖紅兒來到韓闖身邊,微微一笑,拿起他的杯子,就要斟酒。
韓闖連忙道:“小姐,還是我自己來吧。”
廖紅兒臉上的笑意更濃了,說道:“這可是紅兒向先生賠罪的酒,當然要自己斟來才有誠意。”
主位上的獨眼廖聽了,心頭一陣寬慰,心想:“紅兒這丫頭今兒怎麼這麼懂事,莫非?”目光掃到韓闖那驚慌失所表情,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獨眼廖開口說道:“韓先生莫要推辭,這可是紅兒的一番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