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在夜暮降臨之際,蘇傲鬆由於內力深厚,不一會兒便將上乘的“傳音入密”練得熟極。
豈料,轉眼之間,韓渤海複又點了他的幾處穴道。全身又動彈不得。韓渤海看看天色將晚,遂把換出的衣服踢到一邊。藏好長劍,得意地笑了幾聲,在百寶袋中拿出易容藥粉精心化妝了一番。用長劍割斷了過長的胡須,留得短短的。須發俱張,加之所著衣衫甚是華貴,當真顯得威猛異常。
轉出胡同,便是“醉春樓”了。整個市集,已是萬家燈火了,遠遠可聞酒樓裏陣陣飄出的香氣。
韓渤海使勁嗅,自言自語道:“待辦完事情,一定要吃他媽一席酒席,那才過癮。”
蘇傲鬆嗅覺未失,聞言也頗有同感。
醉春樓,說穿了其實是個妓院。在燈火的影襯下,顯出濃濃的活力。已有不少各式各樣的人在醉春樓中醉生夢死,享盡溫柔。老遠便可看到門口處娘兒們進進出出,不斷對行人拋媚弄眼,極盡騷媚。
蘇傲鬆太皺眉頭,心下千個不願,萬個不肯,無奈卻是身不由已,被韓渤海製住穴道,動彈不得,形象傀儡,傳出江湖,可算蘇傲鬆倒了八輩子大黴了。
門內盈盈走出一個三旬左右的女人,人未到,聲先至,奶聲奶氣,嬌媚妖豔。陣陣衝鼻而來。“喲”的豔媚一笑道:“這位爺台,快快請進,外麵風大,當心著涼了。”言畢手中香帕徑往懷中一放,一手叉腰挺胸,一雙勾人心魄的眼神直勾勾地勾向蘇傲鬆。
韓渤海瞪起一雙色迷迷的醉眼道:“失禮了,失禮了,我這兄弟醉了,得找個娘兒小心伺候。”說完扶著蘇傲鬆大踏步進去。
蘇傲鬆氣炸了肺,心中暗罵:“老色鬼,你才要娘兒們伺候。”
室內打扮,又自奇特。寬大的內室,稀稀疏疏擺著十數張檀木石椅,已坐滿了嫖客。
這兒是市集上唯一一處尋歡作樂的去處,醉春樓上自是嫖客如雲,生意興隆了。
韓渤海對那媚豔婦人道:“給大爺在側角安放兩個座位。叫兩個俊秀美麗的姑娘來,要快。”說話之時,一副迫不待及的模樣,變戲法似的從懷中摸出一把黃澄澄的金條來,笑道:“這夠不夠?”
那豔媚婦人可是識貨之人,睜大了一雙水杏眼,眼睜睜地望著這個豪爽的嫖客。展開迷人的笑容,連聲道:“夠了,夠了,就是到內間找處子兒也是夠了。”
韓渤海一怔,打了個哈哈道:“那就到內間吧,還要送些好酒來。”
那豔媚婦人接下金條,喜枚枚地一顛一顛的扭著肥厚渾圓的香臀走了開去。
韓渤海雙眼發光,笑得甚邪。誰會想得到天下第一幫兒,居然出沒在這脂粉陷阱中。
蘇傲鬆幾欲作嘔,努力轉動雙眼,想打量一下大廳的內堂。僅見寬大的廳中角落開出許多小門,竟有六七處之多,都分別編上了號數。心中不由暗想:“這恐怕便是內間了吧。”
心餘未爾,韓渤海又一手輕輕扶住他,進入了一間內堂。這內間陳設比大廳更豪華。極為寬闊。側邊還開了個小門。門處是一個小園子,居然也小有花木之勝。地板上腥紅的地毯配以一種濃濃的香味,令人欲念橫生。
韓渤海用傳音入密之功對蘇傲鬆道:“老弟,既然來了,你想洗也洗不脫了。嘻嘻,不來白不來,來了自當幹個痛快,叫那些妞兒向你求饒,那才有味兒呢,嘖嘖。”一副神往之態。
蘇傲鬆心頭“烘”的一聲,燥熱起來,旋即心中大罵:“你老婊,鬼才上你的當。若真象你說的那樣,還有何麵目回去麵對恩師?”心中對韓渤海既怕且恨,卻又無可奈何。
正沉思間,韓渤海突嚴肅傳音道:“老弟,待會解開你的穴道,你可不能走。一切有我老哥在此,包你不會吃虧。你要聽我的話,不然就難以將那魔頭引出來了。”說完疾然解開蘇傲鬆的穴道。
蘇傲鬆長長地吐了口悶氣,怔怔出神地想著搖飄逸的燭光。半信半凝地道:“老叫化,我可怎麼辦?”
老叫化“籲”的一聲,示意蘇傲鬆噤聲。傳音道:老弟,不可大聲道及此事,這次行動事關重大,不能露出一些破綻,若一子錯落,就滿盤皆輸了,我們用傳音商量那事吧。
見蘇傲鬆點點頭,便將諸事交待了一下,便哈哈一笑,高聲道:“蘇公子,你還未光顧過這種地方吧?一會兒,很好玩的,包你今生難忘。”說完嘿嘿淫笑不已。
蘇傲鬆也朗聲一笑道:“龜老兄,多虧你老兄提攜,事後一定好生相謝。”
韓渤海一聽,心內不由得暗罵:“他媽的,嫌老叫化便宜,當我是烏龜,待會便先讓妞兒出出你的洋相。”當下也哈哈大笑,顯得經驗豐富道:老兄這次之後,傳一些招數與你,包你銷魂蝕骨,流連忘返,終生受用。
蘇傲鬆暗暗害怕,也不得不硬著頭皮附和:“如此多謝龜老兄了。”
兩人正高談闊論間,門外盈盈走進兩個年方二八,姿色出眾,打扮十分惹目的女子。
兩女子一見兩人,便如一陣春風,疾步投入韓渤海與蘇傲鬆兩人懷中。
蘇傲鬆立時慌了手腳,推也不是,就也不是,因韓渤海先前暗示,未得他命令之前,一切隻能任其自然。刹間不禁一頭汗水,緊張已極。
兩女子一個叫春風,一個叫媚娘。生得標致可人,一汪春水,令人銷魂欲醉,恨不得一口吞到肚子裏去。
春風乍投韓渤海懷抱,便嬌聲嬌氣道:“大爺,我好寂寞嗬。”腥紅的櫻唇早在韓渤海粗獷的臉上留下一個個紅色的唇印。媚目半瞌,正在沉醉地等待著什麼。
韓渤海十足風月場老手,一把擁緊春風粗聲道:“這不,現在大爺可不走來了嗎,寶貝。”說時撫摸著春風那已泛起紅暈的臉蛋。
蘇傲鬆可就糟了,他從小在武當山長大,從未接觸過異性,更何況如此青樓風月手。
媚娘似是從未見過如此雄健的美男子,忍不住又親又摸。豐秀挺拔的雙峰硬是擠壓過來。蘇傲鬆躲也不是,迎也不敢,不知怎樣才好。不小心觸及彈柔的雙峰,全身頓然如受電觸。
媚娘被觸及癢處,不禁發出“嗯嗯”的夢囈般的聲音。柔荑也刹間從蘇傲鬆胸膛急速下滑……。
蘇傲鬆到底害怕了,一下子彈開。
媚娘一下子收勢不住。蓬的一聲輕響,倒在桌上,不解地望著蘇傲鬆。
韓渤海立刻傳音道:“打她兩個耳括子,要快。”
蘇傲鬆一怔,看著媚娘紅豔的臉蛋,似吹彈得破,那裏下得了手,一時猶豫不決。
“這時候裝什麼憐香惜玉?”韓渤海傳音說。
蘇傲鬆聽了,隻好閉上眼婉,“啪啪”兩聲,歪打正著。媚娘禁不住“呀”的一聲叫出聲來。
韓渤海也一把推開春風,老臉一沉,左右開弓,將春風打得暈頭轉向,不辯南北。臉上青一塊,紫一塊,連蘇傲鬆看了都不忍心,暗道:“好個老叫化,這回卻不憐香惜玉了。”
韓渤海破口大罵道:“老婆快來,送這等騷貨與大爺,敢情嫌命長了。”
那豔媚婦人聞聲而至,堆起一臉媚笑,道:“大爺,我的好大爺,你老怎地發這等大火了?敢情女兒們伺候欠江了,來,先順順氣兒。”說時柔柔地將一杯酒送與韓渤海。
韓渤海怒氣稍減,接過來一口幹了。
那豔婦人轉身對正在抽泣的春風媚娘叱道:“都給我出去,在此礙手礙腳。”春風媚娘嚇得臉色發白,不迭而退。
那婦從嘮嘮叨叨,有說不完的話兒,說別叫姑娘伺候,一定讓大爺盡興。又誇韓渤海出手豪爽,蘇傲鬆英俊瀟灑,極盡馬屁之功。
韓渤海忽然破口大罵:“兀那臭婆娘,你敢暗算大爺?”一腳將旁邊的一張檀木椅踢開三尺。
那豔媚婦人此刻竟沒有一絲害怕,笑道:“倒也,倒也。”
韓渤海剛要撲過去,突然身如醉漢,嗆浪兩步,終於咚聲倒地。
蘇傲鬆暗叫不好,老叫化給人暗算了,敢情酒中有毒。心念一動,便要出手。
葛地耳中傳來韓渤海傳音道:“老弟,不可莽動,先和她評理。”
蘇傲鬆心神領會,知道韓渤海沒事,遂破口大罵道:“老婆,無端端將我龜老兄放倒,你是不怕王法了?”
那婦人淫淫一笑:“怪不得副門主會看上你,原來你這小子發怒時更有一副模樣。可惜就是沒有副門主所說的那種書生意氣。”
蘇傲鬆看著那婦人發笑,直比看到別人哭還要難受。疾步上前,便要擒下那婦人。
那婦人雙掌一拍,旁側小門突然洞開。走出兩個四十左右,紅光滿麵的老者。兩老者神性癡呆,恍如一具行屍走肉一般。
蘇傲鬆心頭狂震,這老者正是白江刀兄弟的兩位義父。隻是不解兩老為何竟會在醉春樓出現。
韓渤海又傳音道:老弟,這兩位是桐柏山武林二老,被藥物迷失心神,萬不得已,不可傷他們。
蘇傲鬆暗暗點頭,暗忖:“原來老哥帶我入妓院,果然另有深意。倒是錯怪了他了。其實兩老是我兄弟的義父,我與白兄弟情若手足,就算你要我傷他們,我也絕不會答應。”打定主意,將兩人救走。
正思忖間,那婦人刹時換了一副冷若冰霜的臉孔:“蘇公子,乖乖的聽我話,絕對不會虧待你。”
蘇傲鬆冷曬一聲道:“胡說八道,想蘇某堂堂七尺男兒,如何能聽令於一介婦道,豈不笑掉天下英雄的大牙,識相的,將這兩人放了,弄醒我的龜老兄,本公子上念好生之德,不與你等婦道人家多作計較。”
那婦人聽了,羞怒交加,咬牙道:“小子不識好歹,與我拿下。”
話音未落,刀狂白老頭已身形驟起,兩把長劍,疾如電閃,一左一右,毫不留情地剌向蘇傲鬆胸前要穴。劍光閃閃,觸人生寒。
蘇傲鬆手無兵刃,隻得疾步閃開讓過一招。孰料一招未完,二招已生。刀狂長劍疾絞,從左麵圈至。白老頭長劍急抖,中宮直進,宛如一道寒光,更如水銀瀉地一般灑遍蘇傲鬆的前身要害。
蘇傲鬆倒吸一口涼氣,暗呼厲害。但武林二老是白江刀的義父,說什麼敢不能傷害他倆,是以也不敢使出通天掌法,隻得連連閃避。
刹時間,但見劍光四麵八方裹來,寒氣迫人。劍光中人影梭擺不定。便如大風駭浪中搖擺顛箕的小舟。左飄右移,閃避著足以致命的殺著。
那婦人咦聲道:“看不出你這小子還是武當派的弟子呢,這更好。武當派是道門正宗,一定對副門主大有益處。”
蘇傲鬆不明所以,是武當派又怎樣?難道還另有深意?心中也不敢多想,收攝心神,小心地應付著武林二老精妙的招數。
武林二老,功力非比等閑,劍術更是精絕,三塵絕劍與四麵楚歌劍法一虛一實,交替相生,威力奇大。但見四麵八方都是森森劍光。
蘇傲鬆心中著急,知道兩人久攻不下,便要施展殺手。但自己不能傷及他們,這如何是好?
葛然靈光一閃“兩老被迷失本性,功力也已收發由心,那婦人要活捉我,便一定不會一劍殺了我,他們倆更不會違命,我何不拚著受傷,試上一試。”
正好白老頭一劍搠來,蘇傲鬆翻身疾進,身如幻影,伸手在白老頭劍上一彈,“錚”的一聲龍呤,白老頭手中長劍吃這猛力一彈,一股極為渾厚的內勁從劍身傳來,虎口震裂,長劍脫手而飛。
蘇傲鬆飛身掠起,一手輕巧接住了長劍,但背後一股尖銳的勁風已然襲至,用劍揮擋已然來不及了。
這,原在蘇傲鬆意料之中,說時遲,那時快,蘇傲鬆身體倏地前傾,葛地一個前翻。
劍至見蘇傲鬆身形一窒,一劍眼看便要透心涼。但本性已失,主子說要活捉,便絕對服從。在一愕之間,劍勢稍緩之間,蘇傲鬆已然獲得了足夠的時間,翻身脫出劍網。
雖知高手過招,勝負隻在一瞬間。刀狂陡覺背後風聲嘶然,眼前一黑,已著了道兒。
白老頭吃蘇傲鬆一彈,複又猱身而上,雙掌翻飛,施展的正是修羅門的絕學——修羅掌法。
蘇傲鬆見掌勁淩厲,招式古樸而又狠辣。心下大是佩服,暗想:“白克弟義父武功如此高強,怪不得他也具有那般絕世高手。當真名師出高徒了。”心念間,也拋下長劍,展開武當派絕學與白老頭江旋。
兩人掌影翻飛,人影乍分乍合,快到極點。
蘇傲鬆此時隻使出四成左右的掌勁。但這四成掌力,已令武林中的一流上乘高手氣喘了。
半盞茶功夫,白老頭已呈不支之態,臉上一片血紅,神色猙獰,駭人之極。
蘇傲鬆暗吃一驚,忖道:“我得快點兒將他放下,不然對方強硬對手一到,可就來不及了。”
心急之中,運起五成功力,身形暴射之下,“啪”的一聲闖入白老頭掌網之中,雙掌上下交分,將白老頭震出五步遠,嘔出一口鮮血。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蘇傲鬆立刻如影隨形,“卟卟”連封白老頭數處穴道。
突聞嫵媚婦從哇哇怪笑,笑聲裏透著一股邪味。蘇傲鬆抬頭望去,心頭不由一蕩。
那婦人目光柔和,正對他騷眉弄眼,展現風騷體態。
蘇傲鬆不禁睜大了雙眼。
慢慢地,嫵媚婦人的上衣無聲無息地滑落,剩下一片腥紅的薄肚兜。一跳一蕩間,碩大渾圓的肉球震動不已,極具誘惑。
蘇傲鬆突覺口幹舌燥,人也停止了一切動作,目射奇光。轉而,潔白修長的大腿,漸漸暴露在他眼前。刹間,全身都暴露了來,渾如雪白的糕羊。
蘇傲鬆雙目如火,貪焚地盯著,目不稍轉,不自覺地憩了一下舌頭,原始的衝動在他身上悄悄滋生。
豔媚婦人更為嫵媚,雙頰如火,口中連連發出夢囈般的“嗯嗯”之聲,纖手擺動間,更顯無限的魅力。
一股欲念強烈地襲向他的心頭,不能自製。終於二丈,一丈……一尺……。近了,近了,手中發起一陣陣震抖,抖抖索索地把手向嫵媚婦人的胸脯抓去。
眼看欲海就要將蘇傲鬆淹沒,在這萬鈞一發的當兒,陡聞韓渤海大喝一聲,宛如平地打了個焦雷。
蘇傲鬆腦中道聰,疾退兩步,意識到剛才險為妖婦所迷,暗道一聲慚愧,再也不敢向赤身裸體、妙態畢呈的妖媚婦人望上一眼。
妖媚婦人麵色疾變,嬌喝一聲:“婉兒何在?”
“砰”的一聲,側門洞開,一個雙十年華的少女出現在眾人眼前,臉寵細圓,柔發似瀑,嬌美得難以形容。無論哪一處,絕對找不出一絲暇點。一望之下,目眩神馳。唯一待別之處,就是冷麵若冰,令人不敢仰視,神色凜然中滲著一種不可侵犯的氣質。更令蘇傲鬆吃驚的是,對方是一個嬌豔不可方物之中,一雙秀目呆止,顯然這是為藥物所製。
韓渤海傳音道:“老弟,你剛才幾乎著了人家的道兒,還看什麼,這女子便是我們此行要救的第三個人。”
在韓渤海對蘇傲鬆說話的當兒,豔媚婦人冷叱一聲:“婉兒,馬上給我拿下這小子,那個大漢由我來對付。”
話音落處,婉兒已身如驚鴻,手中不知何時已多了一把長劍。長劍一晃,剌向蘇傲鬆的胸前“璿璣”穴,劍勢淩厲,快不可當。
蘇傲鬆心頭大震,能刺出如此又快、又準、又狠的一劍,在武林中真的少見。那日所見點蒼掌門的快劍,便以為是極快;今日一見此女快劍,卻又不知此冷負雲的劍法快出幾倍。足見對方功力極為深厚。若沒有深厚的功力,絕不能使出這樣的劍法。思忖間,身形疾轉,閃開了這一招極淩厲的殺招。
正所謂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蘇傲鬆憑對方一劍,便已察覺到對手雖然被藥迷失心神,武功卻絲毫不受影響,戳、挑、刺、撥點點皆是厲害已極的殺招。很難令人相信,對方一介弱女子,意具上乘武學,似乎與自己相去不遠。
蘇傲鬆手無寸鐵,唯有連連閃避。到了第七招時,“嗤”的一聲,蘇傲鬆的衣袖被削去了一幅。
嫵媚婦人吃韓渤海一聲大喝,壞了大事,對韓渤海早已恨之入骨。見蘇傲鬆與婉兒打將起來,也不甘寂寞。變戲法般摸出一雙鉤。
鉤日莫越,藍光閃閃,耀目生輝,在廳中大紅蠟的照射下,更是觸目驚心。
韓渤海雖已易容改裝,但本性是改不了的,見了嘻嘻笑道:“乖乖,不得了,想勾我老人家的魂魄麼?”
嫵媚婦人臉上已換上一抹怨毒,雙鉤一擺,狠狠勾向韓渤海。
韓渤海嘻道:“原來老婆就是西月雙鉤,嘖嘖,怪不得你會在此出現,原來已投靠了百毒門。”
原來這西月雙鉤竟是百毒門中人。百毒門為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一大門派,擅於用毒而聞名江湖。江湖中能令黑白兩道聞風而逃的隻有三大門派。一是水印神教,二是百毒門,三者卻是一個殺手組織-至尊門。三大門派之中,又以水印教勢力最為強大,遍及大江南北。百毒門則稍稍嫌弱了一籌。至尊門是一個殺手組織,隻要有錢,就可以請動至尊門的一流殺手。而百毒門,俱極少在江湖中公開露麵。
西月雙鉤,原名柳西月,二十多年前便以其美豔、狠毒、殘忍而名動武林。乍一看柳西月,似乎隻有三十左右,但真實年紀已在五十開外。由於駐顏有方,看上去還不過三十許人。
再說柳西月聽了韓渤海如此耍戲,心中羞怒,雙鉤一擺,狠狠向韓渤海紮去。
韓渤海口中雖是嘻哈媚嫦,手底下絲毫不敢怠慢。抽身急退,躲過西月雙鉤狠辣的一招。
西月雙鉤一招無功,第二招旋即出手,左鉤鎖腕,右鉤徑刺咽喉,比第一招有過之而無不及。
韓渤海也不賴,施展的盡是小巧功夫,縱跳騰躍,令柳西月招招落空。但柳西月勝在手中有兵器,占了天大的便宜。韓渤海隻有招架之功,卻無還手之力。柳西月每多出一招,韓渤海便多一分凶險。
韓渤海極盡功力,至數十招,已漸落下風,不禁向蘇傲鬆那邊弊了一眼,希望能得到蘇傲鬆之助。
那知蘇傲鬆被美貌女子婉兒的一把長劍迫得團團轉,自顧不暇。
蘇傲鬆越打越心急,暗想:“如果再過半片刻,就是不死也得傷在她的劍下。”眼角弊處,韓渤海也是一般無二。
婉兒劍來刺去,勢道越來越淩厲,隱隱已夾帶著嗤嗤之聲。
蘇傲鬆暗暗吃驚,知對方已將內力迫運劍上,這一種以內力迫運劍上殺敵的方法,武林中大有人在,但若象這女子般,竟能發出嗤嗤的聲音,卻又極少,可謂上乘已極。
形式越來越不利。蘇傲鬆無奈隻好下辣手了,“通天掌法”中的“天地交泰”挾帶八成以上的功力疾拍而出。
這八成功力既出,登時三丈開外,台桌開裂,勁力滿布,令人窒息,其威力之大,直如怒海駭浪。
當日蘇傲鬆和至尊何飛吟交手,也隻用到八成的功力。這一下無凝已將那女子看成為何飛吟一般的高手了。
那女子長劍急劃而至,劍身剛好擦在蘇傲鬆的掌緣。“啪”的一聲滯響,長劍被掌力震得歪向一邊。那女子也倒退了兩步。
蘇傲鬆心下大喜,暗忖:原來通天掌法威力如此之大,早知如此,何不早些使出來?隻要出手略有分寸便是了。
心念及此,信心倍增,第四招、第五招應揮出。
通天掌法,九攻九守,每發一招,威力更增加一分,也就是說第一招所發五成功力,第二招便能增到五成一分,充分發揮體內的潛能。所以,通天掌法的施用者,也必須極具功力。且先通生死玄關,內息方可可生生不息,源源而至。若沒有深厚的內力,便會片刻間力猝而死。
蘇傲鬆使出第四、五招時,那女子疾如風雨的劍法突地一變,時快時慢,剛柔並濟,令人難以捉摸。
隻見那女子青色素裙,衣袂飄飄,雅麗如仙。顯得嫵媚動人。手中東一劍,西一劍,出手並不見快,但每一招都妙到毫顛。恰將攻勢化開。劍鋒明是東指,卻忽的偏向西邊。明是向右削去,卻忽向左邊戳來。而每一招,都是攻敵所必救。當真瞻之在前,忽焉在後,虛實相生,變幻莫測。
蘇傲鬆也是此中高手,見及如斯精妙劍術,也自歎弗如。手中一緊,施展出第六招:“天日無光”。
刹時,那女子身形全籠罩在重重的掌影之下,卻見那女子倏地一劍挑來,從左側邊直挑而至,縷縷寒氣迫左脅側“天樞”要穴。
這是蘇傲鬆慈仁的一麵,他深知通天掌法的厲害。一般高手能接下第一招“目送天地”便已不錯。那日在龍鎮上,以至尊何飛吟這般功力,對通天掌法尚且拱手佩服。是以預先留下左肋“天樞”穴的破綻,誘那女子上當。因為這一招已將那女子全身上下籠罩。沾之非死即傷,隻可險中求勝,置死地而後生。
蘇傲鬆此刻手掌離那女子天靈甚遠。但對方劍勢如虹,勢必先在自己左肋添個血洞,才能拍碎對手天靈。演變下去,勢必兩敗俱傷。
蘇傲鬆暗地打了個寒顫,暗忖對方果然厲害。幸好自己早有應付之策。心念電轉,右手攸地一切一搭,厚大的手掌已緊緊扣住了對方的腕脈。
那女子腕脈被扣,渾身酥麻,手指一鬆,長劍嗆然墜地。就在這一瞬間,隻見那女子如花的嬌麵上倏地一黯,嚶口徒張,噴出一口熱血。嬌軀軟軟地倒向蘇傲鬆,竟爾昏死過去。
蘇傲鬆大吃一驚,自己並沒有傷及她,何以竟如此不濟,細心一看,她那嬌麵無一絲血色。
他久居名門,略懂醫理,暗道不好。原來這女子竟然身負奇重內傷,剛才完全是靠服食某種藥物所致。那麼,自己所勝,近乎僥幸了。
抬眼間,韓渤海已然狼狽不堪,一身衣衫已被雙鉤鉤破了不少,還掛了彩,儼然一下子由富翁變成了討飯的模樣。所幸韓渤海並不愚蠢,早拾起了白老頭被蘇傲鬆奪下的長劍。
韓渤海是武林第一大幫的北幫主,武功自然不差。此刻所拿長劍,雖沒有打狗棒稱手,但使將開來,卻也威力非凡。長劍展開打狗棒的招數,一挑一攔,點戳俱到,大見功力。可是對手卻是名動江湖的“西月雙鉤”。但見柳西月的雙鉤左鉤右擺,雖不成章法,但鉤鉤緊扣,直取要害,連韓渤海這樣的人物也被迫得後退不迭。
雖是如此,韓渤海仍不減風趣,一邊招架一邊嘻笑道:“風聞江湖中人說,西月雙鉤不但勾魂,而且勾命,今日一見,方知所言非虛,嘖嘖,真他媽的夠味兒,剛才怎不親自伺候我?”
西月雙鉤被氣提黛眉倒豎,雙鉤一緊,竟朝韓渤海的下三路狠鉤而來。
韓渤海大叫一聲:“乖乖不得了,臭婆娘要我老人家絕種呢,蘇老弟,風緊,扯呼。”
柳西月朝蘇傲鬆那邊一瞥,不好,婉兒已被擒住。立時撮口長嘯一聲。
韓渤海奮力架開一鉤,口中急道:“老弟,快來替老哥擋兩鉤,老哥便急。”說完一下躍出圈外。
蘇傲鬆溫玉軟抱,正自不知所措。聞言之下連封婉兒數大穴位,將她交給韓渤海。就在這一瞬間,西月雙鉤已擺至胸前。
蘇傲鬆無暇多想,淩空掠起,雙掌向下一拍一按。一股狂風暴起,卷向柳西月頭頂。
柳西月驚得花容失色,一個鐵橋板功夫讓過。鬢發給掌風掃中,登時滿頭烏絲。心中怒極,不待蘇傲鬆落下,雙鉤已疾往上翻去。
蘇傲鬆在空中無從借力,右手鼓足功力往下一揮,一股勁力劈空掃出。柳西月慘呼一聲,翻身仆倒於地,口中溢出鮮血。
蘇傲鬆驚喜若狂,想不到自己竟能打出劈空掌。當下也無暇理會柳西月是生是死,左右開弓,挾起白老頭和刀狂,從窗口疾掠而去。
韓渤海大叫:“老弟,等我,喂!”
“萬裏飛虹”身法展開,奇快若電。
蘇傲鬆望著黑茫茫的夜空,長長籲了口氣。韓渤海也挾著那女子趕到。上氣不接下氣,亂糟糟地罵道:“他奶娘的,那臭婆娘還真不好對付。”繼而哈哈大笑,拍拍蘇傲鬆的肩膀道:“老弟,你可還真有幾下子,那些人全給你弄翻,連那臭婆娘也赴閻王宴了,哈,有趣,厲害。”
蘇傲鬆道:“柳西月死了?”
韓渤海不懷好意地盯著他道:“你這小子居然一點都不會憐香惜玉,打死了人家也裝糊塗。”
蘇傲鬆默然,他具想不到那招“隻手通天”的掌力竟厲害如斯“早知柳西月不能接下,我橫掠出去便了。”
突然一拍後腦道:“老哥,這女子怎麼辦”?
韓渤海不知從哪裏弄來了一根旱煙管,吧嗒吧嗒,津津有味,漫不經心地道:“有啥大不了,我早已預先請無影神偷追風老兄給我盜來了解藥。”
蘇傲鬆不禁愕然道:“哪裏又跑出一個無影神偷老兄了?”
韓渤海橫了他一眼,從衣袋裏摸出三粒碧綠奇臭的藥丸,道:“神偷老兄是個入祠堂便有人喊打的角色,姓名自不能公開。”遂又恨聲道:“這些臭丸子在我衣袋裏呆了不少時間,再加上我的汗臭,隻怕早已名副其實的臭丸了。弄得我老人家的身上也散發出一股臭味,呸。”
蘇傲鬆暗忖:“哪有什麼神偷,我一天到晚與他在一起,有什麼神秘人物能逃過我的耳目?多半是老叫公在我和武林二老打鬥時在柳西月身上做的手腳,怕我笑他摸了臭女人的身子罷了。”心中暗暗好笑,當下也不點破,心中對這個嘻笑媚嫦,行事怪的老叫化極是佩服。
韓渤海將三顆藥丸扔給蘇傲鬆,蘇傲鬆俯身撬開白老頭和刀狂的牙關,捏著下巴,咕一聲,讓兩人吞下去。轉身又待給昏迷的女子吞服。望著毫無暇庇,豔麗無比的細圓臉龐,不禁猶豫了。
韓渤海咧嘴一笑,嘿嘿道:“怎麼,是不是見色起心呢?這樣吧,我老哥和你搭一條線,你娶了她便了,你蘇大俠英雄了得,對她又有救命之恩,配此武功高絕的大美人,豈非屬。”
蘇傲鬆臉色紅透耳根,期期艾艾道:“老哥別開玩笑,還是你來吧。”
韓渤海哈哈大笑道:“臭小子,你不幹便拉倒,又要弄臭我老人家的手,可萬萬劃不來,這樣的活兒老叫化絕對不幹。”
蘇傲鬆無話可說,鼓起勇氣,手掌顫顫地捏著那女子下巴,把解藥輕放到嚶口之中。手觸及之處,但覺柔軟圓潤之極,禁不住心神微蕩。
韓渤海仔細欣賞著,嘴角含著一抹笑容,詭異莫測。黑夜之中,隻見韓渤海坐立之處,煙火亂飛。
蘇傲鬆驀然記起,這女子不但身中迷藥,且身負奇重內傷。若不及時治愈,別說於她武功有損,吞下的解藥也將無用,還可能成為廢人一個。
老哥,這女子受了極重的內傷。
韓渤海一楞,憑借月色,果然看出此女臉無血色,白晰異常。伸手一探鼻息,竟氣若遊絲。旋即道:“小子,我都說過這女子是我們要救的人,你他媽的別處姑且不論,單憑對方絕世容貌,便該留幾分憐香惜玉吧,幹嘛出手這麼重,險些兒沒命了。”
蘇傲鬆急道:“老哥,我沒有嗬,我隻是輕輕搭了一下她的腕脈,根本沒有吐出內勁,不知怎的口中突吐鮮血,我正自奇怪了。”
韓渤海細看蘇傲鬆不似作假,微一沉吟道:“小子,快為她運功療傷,遲恐慌不及。”
“我?”
“不錯,此女受傷極重,今日發覺你功力高得離譜,非你莫屬了,快點吧,遲了恐怕百毒門的人瞬間便會追到了。”
蘇傲鬆生性豪爽,知韓渤海所言非虛,救人要緊,原也顧不了這許多。抬眼四江,黑茫茫一片,雜草人高,又是一塊荒地。
在百毒門未追到之前運功療傷,倒不失為上上之策。待此女清醒過來,還增加一個幫手,這是天大的好處。於是依言坐下,扶起那女子,將掌心按在那女子背心大穴上,讓一股純陽的內力緩緩輸入體內。
不知過了多久,蘇傲鬆頭上白氣蒸騰,汗透重衣,長籲了一口氣,雙掌緩收而回,自行運氣調平體內氣息。
一時之間,蘇傲鬆和那女子都呼著沉重的鼻息。
韓渤海知兩人現在正自養自療,絲毫驚擾不得,隻好屏住呼吸,緊張地護法。卻也不敢趁機解開武林二老的穴道。怕兩人醒來不知因由,打擾了兩人清修。
夜風習習,黑暗中但聞蟲吱鳥叫,吱喳有聲,隻聽得韓渤海心煩意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