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向他求婚,是想在三天後他生日時昭告天下他是你的,對吧?”
我張大了嘴,“你怎麼知道?”
老頭神秘莫測地一笑,“他活不過他18歲的生日,回來的時間到了。”
“為什麼?什麼時間?”我追問。
老頭說了一句最最裝X的話,“天機不可泄露。”我撲過去要實施暴力,他憑空消失了,留我一人在空蕩蕩的大殿失魂落魄。
北溟一來,我熱情地迎上去,“你從哪把我帶上來的再把我送到哪去,我有急事。”他巋然不動,我不顧他犀利的小眼神,使勁拉他袖子,直到上麵全是我黑漆漆的手印,“你再不送我走,我直接糊你臉上,你信不信?”
他意味深長地瞥我一眼,眸子裏的光明明滅滅,“我不能放你走。你是我這一世的劫。我若不能順利度劫,將仙體不存,魂飛魄散。而你也會有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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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溟說他們在得道升天之後還要經曆九禍三劫才能成為真正的神仙。而我,是他的最後一劫。他得了指示在桃花山等我。
自己是無所不能的神仙路上的絆腳石並沒有讓我多興奮,楚硯有危險啊!我甚至打算直接跳下雲團由老天定奪。北溟眼疾手快把我撈回後,一副要吃人的憤恨。在我毫不示弱地看回去後,他抓著我的力道慢慢減輕,一臉莫測,“你……很愛他?”
“廢話!”我言簡意賅地回答他。
我一直覺得是我對楚硯的真愛感動了北溟。因為他接下來說,隻要我留在這裏幫他度劫,他便施法幫我保證楚硯在人間的安全。他安全,楚硯就沒有危險。看我半信半疑,又施施然擺出天庭上仙的架子。好吧,我承認我被他那一瞬間的風華絕代迷惑了,答應留下來了。
兩人相對無言,我突然想起什麼,於是問,“我不會是你的情劫吧?”電視裏小說裏不都這麼說嗎,人間自古情關最難過。
他居然難得地沒有反駁,一雙眸子柔和地看著我。我一時呆了,猜準了?慌裏慌張地抱胸,“你別對我有非分之想啊,我已經名花有主了,我不會背叛楚硯的!”
他的眼神明顯一滯,隨即錯開我的視線,“你想太多了。”之前的那些深情似乎隻是我的錯覺。
“是你想得太少了!”我義正辭嚴,“我這麼活潑可愛聰明伶俐的女孩子誰不愛啊,所以我先提醒你一下,如果你以後愛上我了請保持緘默,免得我還要為拒絕你想借口。”
“不會的。”北溟緩緩背過身去不再看我,隻留渾厚蒼涼的聲音,我莫名心慌。好在他很快就撇下我出去了,剩我一個人出神。剛才那個笑,怎麼跟楚硯有點像呢?
我搖搖頭,一定是太想那個家夥了,也不知道他在人間怎麼樣了。
眼看蟠桃大會的日子臨近,可北溟仍拿不出讓自己滿意的方案。作為心比天高但自身硬件遠不達標的一代神仙,誰都理解北溟的為難。我翻了翻北溟以前的那些造型圖,水平蠻高的,隻是再照這些走,和其他仙子撞車的情況會很嚴重。
“我有辦法了!”
雖然我不是這方麵的專家,但作為一名立誌要獻身祖國服裝設計事業的大好男青年的女朋友,我也耳濡目染了不少。
“要知道,不走尋常路就要有創新的精神。”所有人都衝我翻白眼,我繼續說,“在21世紀的中國,大牌也開始走複古風了。”終於有人露出好奇的表情了,我再接再厲,“咱們完全可以走得更徹底,唐裝漢服,這才是王道啊!”
“你的意思是?”北溟表示自己有點頭緒。
我長長地舒口氣,“唐裝啊。王母的體型偏胖,唐裝是最好不過的選擇了。要知道,唐朝,是以胖為美啊。”那是我最向往的時代!
“那妝容呢?”北溟低頭沉吟。
我更歡快,“桃花妝好了,簡潔大方。簡約而不簡單,至理名言啊!”
北溟愕然地看我,其他侍女也紛紛屏了呼吸,但仍有口快者吐出了一個名字,“桃花仙子”。
“桃花妝……”北溟喃喃,良久扶額,“罷了,就用這個。”
一堆人紛紛散了,又剩我一個。北溟臨走前微微側過身,“事情完成了,我會放你走的。”語氣裏有某種堅定。
我不以為意,“本來就是嘛,我又不屬於你的世界。”
“是嗎?”一陣輕若歎息的悵惘,悄悄溜進我的心裏。
霎時霧起,我看不清北溟的表情,也不明白心中突然的壓抑因何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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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會進行得很順利,王母被北溟打造成另一個楊玉環,豔壓群芳。主人一高興,整個場子就嗨了。各種花瓣被撒得到處都是,紛紛揚揚,好不壯觀。但熱鬧是他們的,我什麼都沒有。
我被北溟安排在一個角落,吃瓜果,純生態原天然,沒有一絲仙氣。除此之外北溟還給我下了禁酒咒。他說,喝醉的女人沒一個能幹出好事的。
我總覺得他跟看透了我似的。
要知道,我對楚硯死纏爛打那麼多年,他最終屈服就是在一次我的酒後吐真言。滿滿一屋子的人啊,我視如無物,大哭大喊自己這麼些年的暗戀多苦逼,他楚硯多麼對不起我,然後吧唧貼在楚硯粉嫩的嘴唇上,毫不要臉地宣示我對他的主權占有。第二天再去學校,楚硯已經拉著我的小手了。按他的說法是,不能讓我難堪到去自殺。
我明明沒喝酒,腦袋卻被花香侵襲開始懵懵的。往事一幕幕浮上心頭,我的楚硯我的家。眼淚嘩嘩地流,有人叫了北溟過來,他直接把我打橫抱起,然後施了隱身咒帶我離開。
我趴在北溟胸前哭,聽見人們在竊竊私語著什麼。
“那個人怎麼那麼像桃花仙子琳琅?”“可能是投胎吧,不是說北溟帶回來的是一個凡人嗎?”“有人說那是北溟的最後一劫啊,情劫啊,能不能過,就看造化嘍!”……
這些聲音在我腦海中盤旋,久久不能平息,漸漸與某個場景重疊。
夢裏的世界很熟悉,是我和北溟第一次見麵的場景。我在樹上掛著,伸出手去摸他身邊是否有鋼絲,然後他嫌惡地後退。完完全全的過去重現。隻是在夢裏,我看到了當時的自己和北溟都沒有看到的東西。
樹下,站著一個跟我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她深情地望著北溟,從始至終。
我開了口,“他看不到你。”她笑笑,“我知道。”
“你是誰?”我問。
“桃花仙子琳琅。”她很喜歡笑,而且笑起來很好看,宛如古畫裏走出的那些古典美女。
這個名字我不是第一次聽到,“你為什麼在這裏?”
她拍拍掛住我的那株桃樹,“我住在這裏,動不了。不過,”她的目光轉向我,“我還有你。”
我不解,她卻倏忽不見了。然後那株桃樹開花了,當然,北溟和另一個我也在看著。我這時才注意到北溟眼裏的迷茫,是那種對眼前事似曾相識卻記不起的迷茫。
他們離開後,花中隱隱現出琳琅的臉,她語氣虛弱,“請你務必在花謝之前來見我一麵,拜托了。”還想問什麼,人卻被喚醒。
映入眼簾的,是北溟緊張的臉。見我醒來,他緊緊地把我摟在懷裏,“謝天謝地,你終於醒了。”
怎麼突然這麼熱情,人仙授受不親的,啊啊,快憋死我了。我使勁推開他,盯著他看,眼裏莫名一熱。
“楚硯……”我喊出聲。
他臉上的欣喜霎時黯淡,轉過身去留給我一個蕭瑟的背影,“我是北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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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溟沒有問我為什麼非要下去,隻是默默帶我到了那株桃樹身邊。
那株桃樹仍在,隻是花朵已不那麼鮮豔了,落敗之勢明顯。我聞著殘留於空中的花香,腦袋一陣昏沉,然後便見到了琳琅。她比之前更虛弱了。
我直接問,“你是有什麼想告訴我吧?”
她點點頭,然後給我講了一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