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了這一切的小桃終究沒有衝上去,她不知道究竟是為什麼,可能覺得沒臉,也可能怕被林媽媽識破身份,因為她總覺得以後一定還有機會再見到她和她兒子,她甚至有些期待能跟林晨陽成為好朋友。
直到看到聞訊趕來的林晨陽,她才默默走開。
從那以後小桃每次經過那個路口再也見不到那些擺攤的小商販們了,那個路口幹淨又整潔,可是卻冷冷清清的,總像是缺了什麼東西一樣。
她有時也會想,那些背負著全家生計的人們,去了哪裏呢?他們是否又尋到了一個生意還不錯的新地方呢?
後來一次偶然,在路口附近的花叢裏,小桃撿到了一條銀色項鏈,她幾乎可以斷定那就是林媽媽的。她捏著斷掉的項鏈,跑去讓人修好,用一個精致的天鵝絨的盒子裝好,望著街上川流不息的行人,才意識到,她除了知道林晨陽的名字,對他們家一無所知。
每次看到賣炸雞的路邊攤,覺得身形像林媽媽的,她都會湊上去看一看,但一直沒再遇到,直到林晨陽以轉學生的身份進入小桃的班級。小桃的學校在城東,清遠中學的名頭在當地響當當,而小桃所在的初三一班更是高手如雲,她仍記得當時爸爸塞了好厚一摞人民幣四處托關係才把她送進這裏,班主任喜笑顏開地把她放在第一排的座位上。
在這個人人自危的重點班裏,似乎沒人注意到林晨陽的到來,除了小桃這樣的“閑人”。課間的時候教室裏很安靜,沒有打鬧的同學,大家都在座位上做沒寫完的作業、研究沒明白的習題,隻有幾個出去上洗手間的同學出教室門。
小桃躡手躡腳地走到最後一排,輕輕拍了一下林晨陽的肩膀,把那個小巧的天鵝絨的首飾盒遞上去,眨巴了下眼睛,輕聲說:“我撿到的,幫我拿給阿姨。”男生小心翼翼地打開盒子,看到項鏈的那一刻眉宇間綻放出抑製不住的喜悅,像要搜腸刮肚說感激的話,小桃把食指比在嘴前,示意他不要說話,便輕輕轉身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中午放學後,小桃一直在座位上慢吞吞地收拾東西,林晨陽過來有些羞澀地說:“那個,謝謝你啊,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你認識我媽媽嗎?”
小桃抿抿嘴,“我叫樊小桃,以前經常在阿姨那裏買東西,後來在阿姨以前常去的那個地方撿了這條項鏈,我記得阿姨戴過它。”她幾句話便掃清了林晨陽心頭的困惑。
“原來是這樣啊,我媽媽已經很久不在那裏擺攤了,我們現在又換了個新地方,這條項鏈是我爸當年送她的信物,後來我陪她找過幾次,以為再也找不到了。謝謝你啊,我請你吃飯吧。”男生漆黑的眸子裏滿是真誠。
樊小桃想拒絕,但最終把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他帶她到學校東門外的一家麻辣燙店裏,熱情地讓小桃選菜,小桃從沒來過這種地方,迷茫地無從下手。林晨陽給她選了滿滿的一大碗,自己那一碗則不是太滿。兩人吃得大汗淋漓,小桃從沒吃過這麼好吃的小吃,從小到大,身邊的人對她千叮嚀萬囑咐,這個不衛生,那個太髒。
結賬的時候林晨陽遞上去一張皺巴巴的20元的人民幣,小桃捏了捏口袋裏的百元大鈔想了想沒有遞上去。
樊小桃和林晨陽成了好朋友,兩人經常在一塊討論功課。林媽媽靠林晨陽在學校當政教主任的姑父的麵子,在離校門不到100米的地方有了一個小小的固定攤位,因為附近有不少學生經過,生意日漸興隆起來。
小桃經常買林媽媽的炸雞,每次林媽媽不要錢她都一定執意把錢塞給她。小桃沒有刻意提起以前在城北那個路口經常買林媽媽炸雞的事情,她有私心,她不想讓他們知道自己其實是趕走他們的大老板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