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狗日的賣什麼關子？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你還不懂？你這個蠢東西——很多人都傳地委新來的組織部長方懷光是你的親哥。既是親哥，人家自然就叫你溝通啦！這樣不就是互相關照互相幫助了嗎？！
原來如此！不過唉呀，這不得了！我……
筆杆忙舉手阻止我，說，嗨，你不隨他囉！
我想想，也是，隨他……
轉眼到了夏糧入庫時間。我們鄉幹部照例得下去催收公購糧。我被派到依江村，任催糧三人小組組長。我不禁嘀咕：喬明裏說關照暗裏又派我去那樣一個老大難村去——你不知道，依江村在河邊，今夏發洪澇，很多田禾被淹，糧食大減產。如今要完成公購糧任務，容易嗎？
催糧工作告一段落。果然，我們小組的任務完成得最不好。總結會上，喬就毫不留情地批評我們。最後還說，方懷明，我還沒找你哩！你竟敢冒認是地委組織部長的弟弟……我被批得狗血淋頭，可也無言抗辯。
當晚筆杆來安慰我，你別怕，書記鄉長會一分為二看問題的，他喬一個人咋呼，你別管他。
我說，我不怕。隻不知方懷光、方懷明不是親兄弟的砂煲底是怎麼穿的？
嘻嘻，筆杆笑道，我正要告訴你哩：早時喬到地區出了一趟差，辦完公事後就拎了一大包禮物去找方懷光，轉彎抹角地講了互相關照的事。方部長知道原委後大光其火，說，你搞什麼名堂？我哪兒冒出個懷名弟弟啦？就有，也不是你這個搞法呀！快把東西拿走！——搞得他灰不溜秋的。你說他能不惱你嗎？
嘻嘻，哈哈……我們不禁笑起來。
末了，筆杆帶我出了政府大院，到斜對麵那靚妹子的水果攤上買了兩斤蘋果。他說，看來你的升官酒宴吃不成了。我吃過你的李子，現在請你吃蘋果。我倆兩清了……
我又被喬派到依江村。時值秋老虎天氣，熱煞人了。我又去河裏洗大涼。正愜意間，不想一陣大風刮來，河潭裏忽地起了一個大大的旋渦，很快就把我卷了進去，弄得我團團打轉，越旋越深。我怎麼用力也掙不出來。完了——我大叫一聲。媽的，原來是個惡夢！我出了一身冷汗，渾身濕漉漉的，就像才從水裏出來的一樣……
不久，喬走了，被調到一個很小的鄉去當副鄉長。
我覺得有了一種輕鬆感。怎麼回事？我想起那個惡夢。哦，因為我掙出了旋渦。
2000年4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