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嘻嘻,剛才‘巴黎聖母院的敲鍾人’要位子,我不讓。”
“你說什麼?那奇醜的人複活啦?”
“不知道。反正有點像。”
“哦。哈哈。”
一路上,他們談得很融洽很投機。安負浪大談電影,從《小花》到《武則天》,從劉曉慶的初露頭角到成為影後;又從《紅高梁》到《搖啊搖,搖到外婆橋》,從張藝謀和鞏俐的合作到他們最後分手……她不時點頭頷首,聽的多講的少。看來她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
他一直注意著安負浪和朱碧春的談話,此時又聽他們商定:反正離開學還有兩天,不如在市裏玩兩天再說。
他心裏笑笑。
夜暮降臨,車窗外不時閃過遠的近的燈火,不時掠過模糊的清晰的建築物。“嗚——”列車呼出一口長氣,又“吭哧吭哧”地慢了起來。到北京市了。
安、朱相攜下車。他也下了車。
安、朱住進了一家個體開的旅店。他們都覺得旅途辛苦,當晚都不想外出遊玩。衝過涼吃過飯,安負浪便到了朱碧春的房間侃大山。
正侃得十分投機,這時進來兩個陌生的青年男子,一個瘦高,一個胖矮,都露出一副令人討厭生畏的猥褻凶殘的臉貌。朱碧春不解地望著安負浪。安負浪也一改原先彬彬有禮的大學生風度,對她邪眉邪眼起來,接著他對倆來人打了個眼拐。瘦高人嗖地亮出一把尖刀,抵著朱碧春的脖頸,說:“你若敢哼半聲,我們就要你的命。”話音剛落,胖矮人便一條爛毛巾塞進了她的嘴裏。然後兩人把她推到床上放倒,一個按住她的雙手,一個按住她的雙腳。瘦高人說:“這學生姐十分的水嫩,味道一定十分的好。大哥,你先嚐吧!”安負浪應聲“要得”便脫衫解褲,完了又淫笑著去摸她的胸脯,去摳她的兩腿間,接著去撕扯她的衫褲。
此時門外突然闖進三個警察,“住手”一聲喝叫,就一個對一個,一陣眼花繚亂的拳腳鬥打,不久三個歹徒便被銬住了。朱碧春瑟縮在床角落裏,驚惶甫定,才發現那為首的警察竟是今天在火車上見到的那個“巴黎聖母院的敲鍾人”。
“‘學生哥’安負浪,你為了繼續作惡,把自己的姓名顛倒用了。現在我幫你正過來:林誌安。你還認得我嗎?”為首的警察問。
林誌安茫然地望著對方。
“那麼你該記得我臉上的傷疤?那次真便宜你了。”那警察說完又命令手下人:“帶走!”
臨末,那警察要及時送朱碧春去學校。她也巴不得趕快逃離這個鬼地方。
路上,他告訴她,林誌安是毒梟兼流氓頭子,一年多前在國界線邊他們就較量過。那時他們人多,他受了傷。他尋了他一年多,今天總算把他逮住了。“以後你也得注意點,不要被一張英俊的臉蛋和動聽的話語所迷惑。”
“嗯。”她應道。心想,是啊,其貌不揚的人不一定是壞人。今天要不是遇上他,自己……她不敢往下想,身子條件反射地顫栗起來。她本能地摟緊他的腰。
北京市的夜,一切都沉浸在燈光的湖海裏,顯得協調,溫馨,祥和。他把她送到宿舍門前。
“請問恩人的姓名?”他要走了她才想起自己還不知道人家姓甚名誰。
“你就稱叫我做‘巴黎聖母院的敲鍾人’得了。”他自嘲地說完,騎上摩托車走了。
“哎——”她舉手喊道。
可他未停,隻把疑問和失落留給她。
在以後的日子裏,那次事件常在她的腦中縈繞,他的影子常在她的眼前閃現。抹不掉摔不脫。這倒好,她覺得卻給多彩的生活增添了一種情趣。就像絢爛的早晨多了一縷美麗的霞光,像廣袤的夜空多了一顆耀眼的亮星。一個人對一個人有了好感,就總往他的好處想,何況他的形象原本就沒有乍見時自己認為的那麼醜陋。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愛上了他,但一定要找見他。
於是她便登了那則“尋人啟事”。
可是一個月過去了,兩個月過去了,三個月過去了,也未見到他的來信。
這天,她去閱覽室看報紙。《公安報》她是每次都要瀏覽一遍的。她瞄完上麵那一張,就往下翻,在第二張的頭版印有一張兩寸圈著黑框的照片。啊,這不就是他嗎?——“巴黎聖母院的敲鍾人”!原來他叫淩雲龍,是本市公安某分局的一個刑警隊長。他在不久的一次與歹徒的搏鬥中因寡不敵眾給捅了幾刀,犧牲了。她看著看著,鹹澀的淚水迷糊了雙眼,掛滿了兩腮。啊,那一顆亮星消失了……不!亮星沒有消失,他已經隱藏在自己的心中,永遠……
她趕到淩雲龍的單位,正趕上開追悼會。她來到家屬身邊,親昵地叫淩母一聲“媽媽”。淩母詫異地看著她。“我是雲龍的女朋龍。我來遲了。”她說。
淩母霎時新淚迭舊淚,一把摟住本來要成為自己媳婦的美麗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