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水千山總是情,給我點緩衝行不行?我覺得我跟關苗的主仆情可以一年來決裂個三百六十五次看看……
這小王八蛋!
或許是我的表情太過明顯,裏麵寫滿了怨怪和憤憤。傅起盯著我被咬破了的唇,甩了一下袖子:“你怪他,怪朕,都隨你,你可知你那行為往小了說是乖戾跋扈,不知深淺分寸,若往大了說,就是通敵叛國!”
“皇上……”
“你給朕閉嘴!不想死你就給朕安安分分的呆著!”
傅起是真的動了怒,他從來沒對我這麼凶過,我真是一口老血湧上喉頭,夏過秋來,秋過冬到,我倆的友情也算是走到了寒冬盡頭。我感到身心俱疲,趕路三四日都沒有現在的三分之一疲憊。
傅起邁步向外,我以為他要走,結果他走出幾步又轉身回來,指著我的鼻尖道:“沒想到朕一貫以來對你的慈悲,卻成了對你的殘忍,讓你放縱至此,釀成今日大禍。那個敵軍主帥,朕定不會輕饒,便拿他人頭來祭朕的三軍!”
“皇上!”我抓住了他的衣擺,“是要我跪下求你嗎?”
許久不見,傅起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不再是宮中那個病弱的陰狠皇帝,而變成了霸氣與威嚴具備的真天子,他眉清目明,身姿傾長,仿佛矗立在高山之上,藐視萬物。我突然有一種以前過往皆是幻想的錯覺。
就連我要跪,他也不攔。
我跪下,跪在他腳邊,“皇上,他是我尋花侯娶回來的,我與他榮辱相連,求皇上手下留情,留他一命。”
“尋花侯?”傅起冷笑一聲,這笑都能陰到人骨子裏,再將人久愈不犯風濕骨痛給勾出來,“尋花侯身喪戰場,屍骨已寒,待朕回宮後便舉行大葬,不知你所指的尋花侯是何人?”
“皇上!”
我萬萬沒有料到,傅起今日會棄我!那些癡情恩怨,去愛去死,在我沒了這層身份後全然成了兒戲,我知道傅起狠,卻沒料到他會如此之狠,竟然順坡下驢,承認那具湯擒偽造扔上戰場的假屍!
這個世界上最悲傷的事情,就是你以為會對你永存慈手的人,放下了你……就連最可怕的噩夢裏我都沒有夢過這個,我跌倒在地,就如墜下雲端。
我喃喃:“皇上,那我又是何人?”
我們炫酷的紈絝一族,最煩女人楚楚可憐的嘴臉,沒想到有朝一日,我卻也成了這靡靡之輩,垂尾乞憐。
傅起彎下腰來,用手指抬起我的下巴,聲調帶著點肆意的嘲弄:“你?不正是閔天失蹤多年的女兒,尋花侯閔在失散已久的胞妹,被朕禦駕親征,碰巧相遇尋回的———閔葭?”
“皇上!閔在乃是獨子,人人耳聞,怎會憑空多出一個胞妹,您就不怕惹人懷疑惹眾非議嗎?!”我以為他是想留我性命,故才作此決定,給我一個活命的身份,“皇上,既然尋花侯閔在已魂歸天際,就不牢天子煩心,我也不會再徒惹事端,定會永久消失,再不露頭,皇上……”
我剛想把心意說出口,若他能放我一馬,我會等戰爭結束後尋得湯擒,不論他生或傷或死,我都會相陪左右,哪怕是做亡命夫妻,我也心無畏懼了。
可是,傅起就已打斷了我:“此事的真假,難道朕開口,還會有人懷疑?你想得太多了,這世上吃了熊心豹子膽的人,唯有你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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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傅起早就將這一切都安排好了,他心思如此縝密,我望塵莫及。
他突然鬆開了手,站直身體:“閔葭,戰後朕收割一切,便帶你回京,不,準確來說,朕是要帶你回宮,酌日冊封,你開心嗎?”
他用那樣的眼神看著我,這眼神我太過熟悉,湯擒當日算計我時,我天天飽受這種內涵情誼的眼神洗禮,我胸口一顆心備受煎熬,“皇上,求您念及昔日情誼,莫因衝動……陷我於金玉牢籠……”
我原以為他隻是個比我小三歲的摯友,共同長大,相伴飲酒,我當時那麼瀟灑帥氣,帥到就算性向可疑,最次也是性向成迷,絕對沒有破綻,他怎能發現,何時發現,又是何時對我生了情愛,這叫我可如何是好?
“衝動?朕早已過了一時衝動的年紀,你胡作非為,玩樂這麼久,難道就不願入後宮為朕分憂?你口口聲聲與朕提及昔日情誼,陪在朕身邊一如從前飲酒笑談,又談何牢籠?你口不對心,該當何罪!”
他簡直是在我生命中怒刷存在感啊!
“皇上!我已並非完璧,無顏伴駕!再者後宮的皇後賢良淑德,你趁戰爭之際還不忘尋覓新人,置皇後的臉麵於何處?”我急得站了起來,去拉他的衣擺,想讓他收回成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