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國一六年十月初一,新帝登基,舉國歡慶。大到皇宮各殿,小到街道巷道,就連那說書的茶館也是擠滿了人。
“據說,這皇帝啊,是茯苓山上的老道士親自給他算了一卦,說他是這真命天子!”那說書人講到這兒,抿了抿嘴唇,“這樣一來……”
說書人長了一雙鼠眼,兔子般的嘴唇,這眼如今竟給人一種在發光的感覺,怎麼看怎麼別扭。
裝模作樣地甩了甩手上的拂塵,他一張嘴張張合合就是不出聲,吊足了聽眾的好奇心。
“到底要說什麼呀?快說啊!”
“就是,說呀!”
說書人看見眾人的表現,滿足的一掃而過:“預知後事,歡迎下次再來!再來,本人免費!”
百姓興趣盎然,皇族的彎彎繞繞可是錯綜複雜著呢……
就比如親王不尊重先皇剛被處斬,就已經開始舉行登基大典,還有一並進行的封後大典。聽那些江湖俠士們說親王和當今聖上手各握一張遺詔,親王造假什麼的。
可是自古“天子犯法和庶民同罪”就從沒實現過,也可憐了年紀輕輕就守寡的親王妃,雖然至今無人見過她真容,但定是個頂頂的美人兒。想想皇帝親手將親王的骨灰在美人麵前灑入湘江,唉……誰也沒見這當今天子多愛他爹啊?
蕭瑟的親王府寥寥飄掛著幾個白燈籠,掉漆的牌匾更顯淒涼。門口於這一切如此格格不入的一頂粉釉色小轎落在那裏,看上去……又是個好談論的事兒。
百姓們都喜歡看熱鬧,但也知曉皇族的熱鬧不是那麼好看的,隻能悄悄走過王府門前偷瞄一眼罷了。
“娘娘,奴才奉皇帝的命,來接您進宮嘞!”一個麵目清秀正眉眼帶笑的小太監細聲細氣的在王府門前說道。
王府中,許湘湘抹了抹臉上的淚,努力的做了個笑的表情,不用看也知道,一定難看極了。
這小太監瞥見許湘湘在擦眼淚,翹著微微的蘭花指,念叨起來:“哎喲……哭不得哭不得。這個好日子怎麼可以哭呢?哎喲,晦氣晦氣……”最後的那句,小太監似是不滿的輕跺了下左腳,嘴角卻不自覺的微彎。
想當初親王手中有一張先皇遺詔,本該是親王登基為新帝,可現在的皇帝也有一張聖旨。兩方準備對峙的時候……親王府的聖旨不見了。親王背叛被判了不尊重先皇的罪名,昨日才剛剛處斬,這個沒人性的皇帝今日便登基……
王爺,你等著臣妾,臣妾不能抗旨不尊,但並不代表會忍受這般羞辱!你我並未有兒女,湘湘會去陪你,你在,奈何橋那裏等一等……
她知道皇帝打的什麼算盤,她不會的……永遠不會……
等她踏入皇宮的那一瞬間起,她就是皇帝的“湘夫人”,不再是親王妃,不再是……
皇帝登基這日夜色純淨,玉盤圓潤,還有初入秋的蛙鳴聲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