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終於是半途而廢2(2 / 2)

霍景看她哭也哭不出來,隻是一味地著急、焦慮地轉來轉去、精神似要崩潰了,他語氣依舊十分冷淡:“你冷靜點。本來善銘留半個月也沒問題,但我想反正是要走的,長痛不如短痛。”

“是,長痛不如短痛。”詠恩嚼著他的話,終於想起一些別的事:“你打算安排我們多久見一次?”

“你們不會再見。”霍景回答得很幹脆,表情就像一般的律師傳達給委托人的審案結果,他說:“你陪他半天,又要消失很長的時間,反而對他不好。索性幹脆讓他忘個一幹二淨,大家都重新開始。”

他也要重新開始。把她看那麼重,愛之深恨之切,再見怎麼可能成為朋友!離婚就不要再相見。不能相守到老,他幹脆連回憶都不想要。

“可是,我忘不了!他是我唯一的兒子!”她心裏湧起一陣撕心裂肺的痛,可那樣痛楚,霍景隻是矜貴地站在那裏木然地看著她。光線全擋他身後,他整個人就像一尊麵無表情俯看眾生苦難的神像。

沒用的。他的話就是金科玉律,冷酷無情就是他的本性,又何苦在他麵前示出軟弱呢。詠恩手撐著牆,慚慚地悽然微笑,兩行淚便隨著臉頰的顫動淌落下來,分不清在哭還是在笑:“以後善銘要是問媽媽去哪了,你怎麼回答?”

“我會說他媽媽去了很遠的地方。”霍景表情絕然:“或者說她死了。他要問具體一點,我就說車禍死了。搬了家後,所有關於他媽媽的東西都不會出現在他麵前。他還小,很快就會適應媽媽不在身邊的。過了八歲我會安排他出國,讓他獨立生活。”

“不不不,八歲就獨立生活?他還是個小孩子啊……”

“你沒資格說不。”霍景把窗簾打開,讓冰涼的光線一縷縷刺透玻璃。樓下有小孩在繞著花園的綠籬追逐,歡語聲直踏碎四周的靜謐。霍景看了一會,緩緩地說:“我也是這麼長大的。善銘其實比我幸運一點,我母親待在我身邊的時間根本就沒有一年。她與我父親長期分居,我二歲之後她就去了意大利。我六歲就讀寄宿學校,七歲就出國了。我也是孤獨長大的,現在不也好好的。”

詠恩搖頭:“你並不是成功例子,霍景。你不快樂,敏感多疑,暴戾,冷漠。我不想他重複你的生活。”

“多謝你提醒,以後我會盡最大的努力做好父親的榜樣。善銘是霍家的長孫,肩上壓了很重的擔子,我不會容許他有任何差錯。以後他成什麼樣,日子還很長——但失敗與成功,都跟你沒關係了。”

“你是在懲罰我?讓我生了孩子,卻永遠失掉做母親的資格。”她終於悲憤地說:“你太殘忍了——你明知道我不能失去善銘。”

“凡事有所得必有所失,對吧?詠恩,雖然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得到了想要的。”霍景轉過頭來,語氣變得溫和:“別說我殘忍。你就沒想過,我失去你失去善銘會怎麼樣?你們早滲入到我的生活我的生命中,突然又抽走,你說會感覺怎麼樣?互相體諒吧,你的痛苦不會持續多久的,因為你愛自己、愛自由勝過於愛善銘。”

他想,她想要的就是這一天,可這樣的結果卻承受不起。真正的自由,她恐怕這輩子都享受不了了。因為她會為兒子掛絆一生。現在這悲悲淒淒的感情也僅限於對善銘,而對於兩人千辛苦萬苦得來的婚姻毀於一旦,卻沒有絲毫眷念。女人大抵都是冷酷無情的。

霍景的手還紮著繃帶,傷口還是在痛著。其實他不是為簽離婚協議,也不是為搬家而來,隻是想看看她。

他不再停留,頭也不回轉身就走。

收到霍景快遞過來的離婚協議時,詠恩已在準備去溫哥華的事宜。離婚協議很明了,沒有什麼她須睜大眼看仔細的。關於房產證,股票之類的財產處理,霍景的律師已在一周之前已全部辦好。裏麵最重要的一條,關於子女撫養、撫養費及探望權,更是不用看。上麵寫的再好,霍景不讓她見善銘,她想盡辦法也沒用。

詠恩在第一頁簽上自己的姓名和身份證號碼,再翻到最後一頁,飛速地寫上姓名和日期。

合上文本時,她又瞅了一眼。協議第一條的那行黑字很刺目:男女雙方自願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