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城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和衣歪著身子躺在床上,連鞋子都沒拖,趴在一團白色的被上。整個人頭昏腦漲,酸軟無力。可見醉得有多厲害!他揉了揉眼睛,慢慢地翻了個身,繼續躺著,望著天花板,挨個地數著頭頂圓形吊燈第三層綴的銀色小燈泡。他有起床氣,醒後五分鍾,腦袋就會像鍾擺快要停止了一樣遲鈍,心情會莫名的煩躁。何況,宿醉讓他感覺非常不好。
他一向酒量非常的好。醉的次數基本上數得清。第一次醉倒,是大一時一哥們過生日,哥們的妹妹用啤酒兌了茶水,哄他喝了不少白酒。結果醉了,她扶他去開了房間,他酒力發作,真的開始為所欲為時,那女人反而後悔得不行,躲在廁所裏不敢出來了。結果倆人隔著廁所門,交流了一晚上,在地板上睡著了。然後就談了場戀愛,結果還是分手了。原因他都記不太清了,好像與他桃花運太好有關。
因著舊事,他認為在酒裏摻水的女人很耐人尋味。這種有點壞心思,膽子又小,不敢壞到底的女人讓他覺得相當有趣。後來看到詠恩鬼崇的也這麼做,不由地勾起他那些糊裏糊塗的青春往事。從酒聯想到青春是一件相當矯情的事,不過這也是為數不多的自認為的美好記憶,好歹曾經清純過——他升到中江高層時,一度放縱得厲害。他由詠恩的小動作中,看出她世故中還有帶一點青春女生的懵懂,嬌羞,著實讓他很動心。這跟詠恩本人沒關係,而是他心裏已鋪了一層懷舊的底,詠恩這與舊女友相似的笑語,小動作一映在上麵,立馬讓他捕捉到,就合成了一張勾人心弦的畫麵。
昨夜裏,詠恩讓他喝得不省人事。如果不是他願意醉,她再耍名堂也沒用——他實在是心情好。在酒吧裏,他一整晚都在看著她的臉,這近在咫尺的臉,這笑語如嫣,那一刻覺得她已不同於往日了——其實是他自己的心態變了。這件事完成了,讓他覺得極爽——他逼著霍景放她自由了。他覺得很滿意,心裏感觸良多!他們麵對麵坐在一起不受任何的約束,這似乎也不太容易。以往,詠恩跟他在一起時,眼睛裏總有一份惶恐,仿佛是背著丈夫在偷情一樣。在與霍景的較量中,他發現自己慢慢地變了,他也可以為愛情傻頭傻腦。他的朋友說,這是什麼年代?為女人放棄了那麼多,簡直是一件很傻X的事。
程城從床上坐了起來,去洗手間裏洗了把臉。抬起頭來時,看到鏡子的一角,用口紅塗了一句英文:GOODBYE!斜斜地塗在上麵,第一筆劃得很用力,後麵像沒有力似的,就淡了。字跡已經很幹了,看樣子是昨晚上就寫上去的。程城用手抹了一下,放在鼻間嗅了一下,不由地笑起來。這樣幾個字有幾分性感的味道,讓人覺得好像一夜情對象在天亮分手時的依依不舍。他覺得她留這樣一句話,實在是怪。
他去服務台退了房,出了門,看到外頭豔陽高照,照得停車場對門的花店的米色招牌上一片雪亮。他吹著口哨,在車裏打開了收音機,電台裏放的是小野麗莎的《MOONRIVER》,慵懶,隨意,舒適的唱腔,讓人聽起來非常愜意。他打了哈欠,想起應該打個電話問一下詠恩,現在哪。估計她應該是在芝芝家裏,她說過以後會搬去和芝芝同住的。如果下午與合夥人會談會結束的早的話,晚上大家可以聚個餐,慶祝一下。
他趕緊把手機打開了,裏麵立馬跳出好多條短信,是詠恩發來的,每一條都是特別的長。他沒看,直接打了電話過去,可裏麵提示:用戶已關機。他剛一掛線,有人就打電話進來了。是芝芝打來的。她問:“詠恩在你身邊吧?程總你真心急啊,一見麵就粘她不放了。害我昨晚等了她好久。她今天打算什麼時候過來啊,打電話又是關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