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後繡女清河縣有汪姓、劉姓、閻姓;三女,性俱明慧,貌亦清麗相似。汪適王氏,劉適閻氏,即閻女兄,皆業儒;閻適王家營某氏,家頗饒。

乾隆五十一年,閻女病重,謂其夫曰:\"我與同縣汪女及嫂氏皆河口天後宮繡女,因事謫降,今期滿當還,彼二人亦將同往矣。\"其夫訪諸兩家,汪與劉果亦病篤。未幾閻死,汪亦死。閻母聞其女死,而媳亦垂斃,懼甚,急詣天後前泣禱曰:\"妾女已死,僅一媳,倘死,妾何以生?祈稍留以終妾身。\"既而劉病果瘥。

年餘,劉忽有身,將產夜,夢天後曰:\"因汝姑老,暫留塵世,豈容生子耶?\"以手捫之,早起,腹平如常人。先是,劉女自童時及適閻後,每月必有一二日鍵戶,終夜不容一人見。有竊聽者,如數人言笑,達旦乃已。家人固詰之,終不言,至是始知,今尚存。代州馮鬆濤寄居清河,目睹之事。

桃源女神桃源縣鄭氏女,生而端整,寡言笑。年及笄,一日謂其母曰:\"兒將某日死,死當為某村神,其地當廟祀我。\"母以為顛,弗信。及期微疾,數日而卒。卒時端坐,顏貌如生,室中聞異香,雲旗風馬之狀,家人鹹隱約見之。後數日,某村男女同日夢女告曰:\"吾當血食於此,為爾等福。\"居民以為神異,醵金塑像,號曰\"娘娘廟\",頗著靈異。乾隆三十四年事也。

女舊有婢李氏,最親昵。女為神後,每月必數召婢去,肩輿至廟,昏睡終日,醒而歸。倘神欲留,強歸,肩輿十人不能舉。李氏嫁後,仍赴召如常。至五十一年冬,李氏謂夫曰:\"娘娘命我臘月某日去,去不複歸矣。\"夫素不信神,諾之而已。至日,李沐浴焚香。使人召其夫一訣。夫故不歸,李恚曰:\"誤吾時刻矣!改次年正月某日。\"夫歸,聞不死,以為妄。

至次年某月,李又召其夫作別。夫怒曰:\"又作狡獪矣!\"竟歸視其死否。及歸,李言笑如常,囑家事數語,憑幾瞑目而逝。

安慶府學狐乾隆五十六年,秋祭前數日,滌濯籩豆,預備祭品,陳列明倫堂,夜使人看守。有副齋輿夫田姓者,素勇健,獨任其事。是夜微月,田臥至三更覺來,聞有人偶語,開目視之,見二人曆階上,將至臥榻。田躍起大呼,二人徑前與鬥。田奮力擒一人,擲階下,大嗥化狐而去;其一複鬥,田亦擒,擲亦化狐去。田以為不複至,因就寢。

未熟,忽聞人聲甚眾,且至矣。急起,見一叟須眉盡白,傴僂行,率少年十餘人,喝令擊田。田怒,奮拳擊眾,眾應手倒,無能抗者。叟怒曰:\"如此可惡!\"因騰躍以首觸田左脅,如中巨石,痛不可忍,仆地不能起。叟喝眾急曳至堂後左側柴房去。田念此去必無生理,見堂右有大鍾懸架上,因眾扶掖,出不意,疾走架下,以一肘挽架,一手拒敵。叟怒甚,以手持田肘力曳之。田懼,兩手固挽。叟力猛,連架曳行數尺,鍾聲鏗然,叟栗而止,令眾狐就擊之,自頂及踵無完膚,嘔血數升,將曙乃去,田亦仆不省矣。

天明,執事者入,見之大駭,以湯灌之,良久乃蘇,具道始末,乃知為狐祟,次夜,集眾十餘人守之。眾不敢臥,坐至四更,無所見,眾亦倦甚。甫就寢,聞眾馳驟聲,張目仰視,聞老人曰:\"其人在否?\"眾排頭按驗曰:\"無。\"老人曰:\"幸漏網矣,去去。\"遂寂然。

田臥病月餘,尋愈。愈後,欲挾刃宿堂上複仇,其妻力阻之,乃止。

湖南貢院鬼乾隆丙午科,湖南秋闈,理州吏目馮名廷奉差委巡場。第三場十四日夜,馮與同寅李某同坐至公堂,李方隱幾臥。是夜月色微明,馮見階下有物長二丈餘,腰腹如囷,通體皆毛,兩目閃爍如炬,自西文場出,緩步入東文場。馮素有膽,不懼,初見時低聲呼李。李覺仰視,大驚伏案,物去然後起,同入臥處,命仆從同臥一室。馮以李膽怯,既臥,故以手扣壁擊床恐嚇之以為戲。

正喧笑時,忽有大聲呼嘯,良久乃已,眾皆股栗,以被蒙首。少頃,聞人聲轟然,馮與李皆披衣起,監臨、監試兩主考皆起,使人察問內外,遠近無不聞者,鹹大詫異。是時頭場薦卷已中定十七八,兩主考複加校閱,黜落七卷,後竟無他異,豈因此七人不當中而致怪異如此歟?

雷異二則滁州某村有黃氏嫗獨坐室中,午後風雨暴至。忽霹靂一聲,左壁下諸器物皆移置室中,離壁四五尺;壁上白泥厚不過三分,亦離壁四五尺,植立如堵,絲毫不損。嫗驚樸,良久乃蘇,不知所擊何物,其家亦無他異。

代州旅店中有二客同居,一日早起,大風微雨,一客在土炕上以大瓦盆覆坐之,一客坐門限上對語。坐限上者忽仰見屋深上有火光二寸,如小蛇跳躍,急呼坑上者視之。其人未及答,忽霹靂一聲,屋頂揭去一片,眾奔入,視地下一人僵臥;一人在坑上堅坐不動,就視之,已死,頂上一孔如豆。初疑雷擊,仰視屋瓦外飛,不似自上而下者;移屍視之,見、所坐盆底亦有孔如豆;揭盆視之,炕上亦然。竟從地下起,穿炕盆洞腹貫頂,破屋而去。地下者以湯灌蘇,得不死。

人變魚從子致華作淮南分司,解四川兵餉過夔州城。道上人男女喧嘩,舉國若狂,問之,曰:\"某村婦徐氏與其夫同床眠,甚相愛也。早起,則婦麵目發膚如故也,而下半身已變作魚形矣,乳以下鱗甲腥滑,口尚能言,貌亦平常,惟涕泣哀號雲:’我睡時無他痛楚,隻覺下體作癢,搔之,漸漸起棱,有為將生疥癬耳。不料五更後兩腳合並,不能伸縮,摩之,已作魚尾矣,今將奈何?’夫妻相抱大哭。\"致華遣家人視之,果有其事,因官程緊迫,不能逗留,不知報官後將放諸江乎?抑養之家乎?不及問矣。

韓昌黎稱老相公韓文公為貢院土地。庚子歲,有嘉興秀才陳效曾者,先試前數日入廟,廟祝令拜。生曰:\"昌黎者何拜之為?學不足師,文不足師!\"祝強之,大詬而出。試畢,歸家而死。

殮數日矣,其妻懼,與小姑合被而寢。夜半,小姑登廁,忽見兄排戶搴嫂帷帳而入。嫂奔出,姑大呼,家人湊集,而嫂之聲音狀貌儼然兄矣,大聲曰:\"我效曾也,身何在?\"家人曰:\"殮矣。\"狂奔至棺所,扣棺而哭曰:\"我得罪老相公,相公之門人家仆鎖我廳事,俟老相公科場事畢,當放我。昨老相公放榜出,責我二十板,我得歸,何殮我之速也?\"又大哭,家人曰:\"老相公何人也?\"曰:\"土地。\"何人也?\"曰:\"韓昌黎。\"客曰:\"昌黎,伯也。依今時稱謂,當曰伯爺;依家人稱之,當曰老爺;乃冥中僅稱老相公。\" 急淫自縊京師香山某兵妻,嫂姑同居。嫂素淫,於後門設溺桶,伺行路之來溺者,其陰可觀,即招入與淫。如是者有年矣。

一日,嫂姑同伺門隙,有屠羊者推小車過巷,就桶而溺,其陰數倍於昔之所禦者,嫂狂喜,迎入至臥榻,即解屠者下衣而俯就之。姑旁坐,視其事畢,即欲往就。而屠性耐久,自午至未甫了事,腹中餓甚,索飯。急飯畢,姑以為將及已矣,亦弛下衣,摩屠者之具,為這吮咂,屠具複舉。嫂曰:\"屠性猛,汝恐不勝,宜再讓我。\"姑許之,同入床,嫂顛狂不休,姑情急,水流至踵,怒嫂之誑已也,往別戶自縊。於是姑之夫家訟於官,以為被嫂折磨故死,而不知其事之可醜也。嫂之本夫,街卒也,歸家,見其妻神色不寧,被褥汙濊,乃私自嚴鞫之,始得其情,而告於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