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分兩頭,且說蒙古兵東征的時候,西域亦擾亂不靖,倡亂的人,就是前次鳧水西遁的劄蘭丁。劄蘭丁自逃脫後,潰卒亦多渡河,沿途掠衣食以行。嗣聞八剌渡河追來,複避往克什米爾西北。及八剌軍還,成吉思汗亦退兵,乃回軍而西,複向北渡河,收拾餘眾,占據義拉克、呼羅珊、馬三德蘭三部。複北入阿特耳佩占部,逐其酋鄂裏貝克,將他妃子蔑爾克,擄了回來,作為己妻。又北侵阿速、欽察等部,未克而回。適鄰部凱辣脫人,侵入阿特耳佩占屬地,並挾蔑爾克而去。劄蘭丁大憤,遂糾眾圍凱辣脫城。城主阿釋阿甫,因其兄謨阿雜姆在達馬斯克地病歿,往接兄位,留妃子湯姆塔,及部眾居守,相持數年,竟被攻陷,部眾多半潰遁。隻湯姆塔不及脫逃,被劄蘭丁截住,牽入侍寢。去了蔑爾克,來了湯姆塔,也算損害賠償。阿釋阿甫聞故部陷沒,竟邀集埃及國王喀密耳,羅馬國王開庫拔脫,聯兵東來攻擊劄蘭丁。劄蘭丁寡不敵眾,竟致敗走,載湯姆塔回原部。阿釋阿甫不欲窮追,反遣使報劄蘭丁,令其東禦蒙古,毋再相擾,此後各罷兵息民。想是得了蔑爾克,不欲湯姆塔回去,因有此舉。
劄蘭丁許諾,甫欲議和,忽報蒙古窩闊台汗,遣將綽馬兒罕,統三萬人到來。此處敘蒙古遣將,從劄蘭丁處納入,免與上文重複。時適天寒,劄蘭丁方在飲酒,想是湯姆塔作陪。聞了軍報,毫不在意,隻道是天氣凜冽,敵軍不能驟進,因此酣飲如故,飲畢鼾睡。到了次日,蒙古前鋒已到,未及調兵,隻好舍城遠遁。湯姆塔不及隨去,以其城降。劄蘭丁奔至途中,擬西入羅馬,乞師禦敵,不意蒙古兵又複追至。被殺一陣,隻剩了一個光身,逃入庫爾忒山中,為土人劫住,送至頭目家,結果是一刀兩段!相傳劄蘭丁身材,不逾中人,寡言笑,饒膽略,臨陣決機,雖當眾寡不敵,也能意氣自如。隻自恃勇力過人,好示整暇,往往飲酒作樂,以致誤事,而且馭下太嚴,將士多怨;因此轉戰數年,終致敗沒。斷製謹嚴。
綽馬兒罕既平劄蘭丁,飛章告捷,由窩闊台汗優詞嘉獎,並令他留鎮西域,後來綽馬兒罕蕩平各部,並遣湯姆塔及各部降酋入朝。窩闊台汗以他知禮,厚撫令歸,且諭綽馬兒罕盡返侵地,每歲除應貢歲幣外,不得額外苛斂。於是裏海、黑海間,統已平定了,惟欽察以北,尚未歸服。
窩闊台汗欲乘機進討,遂複起兵十五萬,令拔都為統帥,速不台為先鋒,繼以皇子貴由,皇侄蒙哥等,陸續進發。拔都係術赤次子,與兄鄂爾達相友愛,從父駐西北軍中。術赤既歿,鄂爾達以才不如弟,情願讓位,乃定拔都為嗣。補前文所未及。拔都既受命,俟大軍齊到,即遣速不台前行,自率軍繼進。速不台至不裏阿裏城,其城昔已降服,至此複叛,經速不台一到,眾不能禦,複繳械乞降。轉攻欽察,遇別部酋八赤蠻,屢次抗拒,與速不台戰了數仗,殺傷相當。蒙哥等率軍大進,乃敗走。追軍分道搜捕,他卻狡猾得很,一日數遷,往避敵蹤。蒙哥令眾軍兜圍,仍然不能捕獲。嗣搜得病嫗一名,訊問八赤蠻下落,方知他已逃入海中去了。
當下麾軍亟追,南至寬甸吉思海,擒得八赤蠻妻子,又不見八赤蠻,料他必避匿近島。正苦海麵鏡平,茫無涯岸,忽覺大風刮起,水勢奔流,海中陡淺數尺,連海底的蘊藻,都望得明明白白。蒙哥令軍士試涉,僅沒半身,不禁大喜道:“這是上天助我,替我開道呢!”
便即麾兵徒涉,去捉八赤蠻,正是:
河伯效靈應順軌,悍渠奔命且成擒。
畢竟八赤蠻曾受擒否?試看下回便知。
南宋約元滅金,與北宋約金滅遼相類,史家早有定評,無庸絮述。且本書以元史為主腦,故於宋事從略;宋人攻汴一段,不過為崔立伏誅,借以聲罪耳。看下文蒙古攻宋,都約略敘過,可知本書之或詳或簡,自有深意,非徒事補敘也。至若征高麗,滅劄蘭丁,非一二年間事;第為便利閱者起見,不得不事從類敘。證諸正史,或年限稍有參差,亦不應指為疵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