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神 上部 第一章(1 / 3)

土地神 上部 第一章

〖1〗一

牛二被牛家灣村民小組選為了村民代表,將代表全組八十多戶家庭、四百多口人,參加由五位村民代表組成的財務清理小組,清查村裏的財務。

牛二感到很自豪。

牛二一自豪,就覺得十分亢奮,心裏癢癢的像有毛毛蟲在爬,總想發泄點什麼。

牛二回到家裏,看見老婆田桂花正在階沿上剁豬草。老婆穿一件從地攤上買來的廉價短袖衫,和身子貼得很緊,一對乳房像加了發酵粉一樣,今天翹得特別高,漲得特別大,如兩隻湯碗扣在胸脯上,隨著豬草刀的一起一落而顫動,就像要掉下來的樣子。牛二看見老婆這對晃動的奶子,覺得婆娘這會兒特別風騷。牛二不懂得城裏人說的“性感”這個詞,在城市大街上,凡是看見袒胸露背、蜂腰肥臀加胸脯前挺的女人,他一律把這女人說成“風騷”或“騷貨”,並產生一些下意識的想法。牛二現在看見女人也很“風騷”,也就有了意識下的想法,這種想法又很快帶動褲襠中那個物件立了起來。

牛二想發泄發泄的念頭更強烈了。

牛二就朝斜對麵的二叔家看了看。

二叔不是親二叔,是堂叔,也是牛家灣這個村民組的組長。牛二能夠當上村民代表,當然是和二叔分不開的。二叔開完會可能下地去了,門關著,院子裏很清靜,一隻蘆花公雞帶著一群母雞在地下刨食,很趾高氣揚的樣子。刨著刨著,蘆花公雞扇了扇翅膀,就跳到了一隻母雞背上,母雞微微趴了下來,一副任公雞蹂躪的樣子。

牛二也就想像那隻公雞樣,馬上趴到女人身上,於是幾步躥上階沿,從後麵抱住女人,兩隻手按住女人的奶子,好像真的害怕女人的乳房會掉下來摔爛。

女人兩手沾滿了水,在牛二的手背上打了一下:你瘋了呀,大白天的!

又說:缸裏沒水了,還不利索點去挑水,動手動腳的,也不怕別人看見笑話。

牛二不但沒有鬆手,反而像是揉麵團一樣在女人奶子上揉搓起來。又附在女人耳朵旁邊說了一句什麼。

女人的臉立即紅得像地壩邊那一縷晚霞,豔麗得有些色情。

但女人還是沒動,一邊扭動身子一邊佯裝生氣地對牛二說:大白天的,又不是畜生!

牛二開始把女人往屋裏抱:嘿嘿,弄自己的婆娘,難道還……還要選日子?

牛二的兒子去年初中畢業,考上了縣中,家裏現在就他們兩口子,所以牛二要想和女人做那事,就很方便。

女人放下剁豬食的刀,有點想站起來又不想站起來的樣子:這點時間都等不得了,忙天忙地的……

牛二一副急火攻心的樣子,說:再等,我就要憋出病來了!說著,從奶子上騰出一隻手,往女人褲腰裏探去。

女人扭了扭腰,在衣服上揩了揩手,終於站了起來。

但就在這時,屋子拐角處傳來了“嗒嗒”的腳步聲。牛二女人兀地站住了,並且用力一甩,把牛二的手從她身上甩了下來。

來人是牛二的二叔牛方田和二嬸賈秀琴。牛方田扛了一把冬瓜鋤,賈秀琴背了一背簍綠豆稈。

牛方田一看見牛二,就叫了起來:牛二呀,你怎麼散會就跑了呢,我還有話對你說呢!

牛二現在對二叔惱恨得不行,為什麼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這個時候來呢?牛二拿眼安慰了一下女人,對二叔說:不就是做村民代表的事嗎,我知道了!心裏希望二叔快走。

但牛方田並沒有要走的意思,把鋤頭遞給了賈秀琴,說:你回去把門開了,讓雞鴨好進籠,我和牛二談點事。

說著,也沒等牛二表態,牛方田就徑直走到階沿上,一屁股在板凳上坐下來,一副安營紮寨的樣子。

牛二心中暗暗叫苦,完了完了,他這一坐下來,不知猴年馬月才能把他打發走。可牛二又不好說什麼,畢竟人家才提拔自己做了村民代表。

牛二隻好很無奈地對女人擠了一下眼睛,女人也在臉上對牛二做了一個怪相,意思是告訴牛二,這不能怪我,誰叫你運氣不好呢?然後坐下,又剁起豬草來。臉上的紅暈也像地壩邊的晚霞一樣慢慢地消退了。

牛二也扯過一根板凳來,在身為村民小組長的二叔對麵坐下,準備聆聽老人家的諄諄教誨。

牛方田不慌不忙裹起一支葉子煙,在嘴裏吸了兩口,這才說:牛二,有些話在會上是不好說的!

又說:你知道我為什麼要你做村民代表?

牛二說:因為我是你侄娃,在牛家灣我們最親,胳膊肘不向外拐。

牛方田說:對了!你當村民代表去查賬,要細心些,千萬不能便宜了村上那幾爺子。

牛方田神色凝重,有點像大人物做報告的模樣。

牛二說:這是一個得罪人的差事。

牛方田給牛二打氣說:怕什麼,男人的棒槌,不硬就不說,硬起來了就要像一根鐵棒槌,不能讓人笑話。

牛二聽到這裏,又想起被二叔耽誤的好事,也深有同感地對二叔說:是的,二叔,不但要像鐵棒槌,還應該像孫悟空的金箍棒!

牛方田高興了,說:要當這個村民代表的人很多,像牛八、牛金、牛偉、牛勝、牛頓這些人,都爭著想當,但我覺得他們都沒有你有覺悟。你當了,他們心裏都有點不高興。但你不要怕,有二叔支持你。你一定要堅持原則,把那些賬查個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牛二說:是,查個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牛二現在對牛方田的革命教誨有些心不在焉,因為這時田桂花已經剁完了豬草,把筲箕端進了屋,又挑起水桶,屁股一扭一扭地擔水去了。牛二盯著女人的屁股,覺得這婆娘的屁股今兒個也像吃了催肥素,一下子也風騷了許多。牛二的思路也就自然而然地轉到婆娘下半身去了。所以聽起小組長的教導來,有點像從屋後吹過來的風,輕得沒感覺。

牛方田說:我在和你談話,你耳朵別打蚊子喲!

牛方田很嚴肅。

牛二打了一個激靈,這才收回思緒,說:二叔你繼續指示!

牛方田於是又憤憤地說:龜兒子些心也太黑了,比劉文彩還黑,連我們一年到頭跑田坎的幾個草鞋錢,都不拿給我們,我們還有什麼想頭?清出了他們的黑賬,我們才能找他們算賬!

牛方田一邊說,一邊在板凳腳上狠狠地磕著煙鬥,仿佛敲著那幾個龜兒子的腦袋一樣。

牛二也像下級附和上級領導一樣:是,找他們算賬!

其實,牛二這時心裏想的是今天晚上,如何扳倒自己的女人田桂花。牛二在城裏當“棒棒”期間,看過幾次黃色錄像,那裏麵男男女女玩的花樣,把牛二看得差點背過氣去,眼睛死死地盯住屏幕,咧著嘴,上下都在流水。上麵口水流多了,就用袖子一揩,下麵的穢物就隻好糊在褲頭上。回來換褲頭時,田桂花指著他說:你褲衩兒像打的布殼,撒米湯嘛也撒不到那裏去嘛,你跟我老實交代,是怎麼糊上去的?牛二當時隻是笑,過了半天才說:十多天了,我總要放一回空槍嘛。田桂花這才沒有追問下去。牛二老早就想學學錄像裏的男人,在田桂花身上玩點刺激的,可有賊心沒賊膽,怕田桂花把他一腳踢下床來,所以一直沒敢付諸行動。今天晚上,牛二準備在田桂花這塊田裏試驗試驗了。

牛方田說:你明白就好,這次把村民代表當好了,以後還繼續當。

又說:你不要以為村民代表不是官,其實也相當於一個官。在牛家灣,除了我這個小組長,就是你了,你好比我們組的“二把手”,以後許多事,我都要找你研究的。

牛方田把“研究”兩個字,說得特別慢又特別重。

牛二聽了這話,忙說:真的,二叔?

牛方田說:二叔是扯謊賣白的?二叔說了的話,就像是死魚的眼睛——定了一樣!

牛二見二叔磨磨蹭蹭的,盡揀這樣大包大攬好聽的話說,突然明白了,二叔是想蹭一頓酒喝。二叔這個“一把手”,沒得多少油水可撈,隻能這樣隔三差五的,去村民家裏蹭頓酒喝,占點便宜。

牛二心裏立即犯了迷糊。按說來,牛二該請二叔喝兩杯酒,沒二叔,這個村民代表怎麼也輪不到他的。可是,牛二又恨不得馬上和女人上床,二叔是個酒鬼,而且是個喝起酒來沒完沒了的人,如果今晚請他,喝到半夜也完不了。牛二靈機一動,把身子向牛方田傾過去,說:二叔,你說我現在相當於“二把手”了,那你老人家把組裏的管水員給我當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