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入住的當天晚上,我在外麵吃完飯回到院子門口時,無意中聽到裏麵的鄰居在談論著我,言下之意,是說我肯定住不了多久就會搬走,似乎之前有好幾戶住了沒多久,突然嚇得連預交的房租都不要,就搬走了。說是這間房子鬧鬼,房東的一個小女兒就是在這間房子裏去世的。我心裏也是一驚,之前在醫院夢見的那個白衣女子,告訴我就是這個地址,難道她就是這些鄰居嘴裏的鬼嗎。難道我和這個女子曾經認識嗎,想著想著,頭又疼了起來,我連忙去附近便利店,買了一瓶白酒,喝了幾口,感覺好一點了,就回到剛租的房子睡下了。
一夜安好,什麼夢也沒有做,就這麼平平淡淡的過了一個星期,這一個星期,我發現自己的記憶的確有問題,剛做過的事情就能很快忘記,幾天前的更是記不得了。但唯獨這附近的路,我很熟悉,似乎永遠也不會忘記,總是一個人默默地行走在街道上,看著四周的一切,整天漫無目的地走著,累了就在路邊坐一會,或者是買一拚白酒,喝醉了,回家倒頭就睡。
當一個星期後,家人找到我,勸我回家時,我卻執意要留在這裏,家人看勸不了我,又覺得這正好是我曾經被砸傷,失去記憶的地方附近,也許對我恢複記憶有所幫助,就沒有再勉強我了。而原先公司的同事還有馮師傅也來出租屋看過我,但我都不記得他們了,馮師傅因為一直對不小心推倒貨架,害我昏迷了十年,心裏極其內疚。看我雖然醒了,卻失去了所有記憶,也想為我做點什麼,於是,跟我家人商量後,又征得公司同意,讓我繼續回庫房上班,由他來照顧我。家人也覺得放心不少,而我自己,也沒有拒絕,一來有收入能養活自己,也是好事,總不能一直靠父母吧,二來,也許熟悉的工作環境,也有助於我觸景生情,恢複記憶。
就這樣,我又回到了這家倉庫上班,隻是沒想到,第一天上班,那個白衣女子又出現了。隻是當時的我,記憶很淡,失憶症狀比較嚴重,盡管一個星期前還夢見過她,但那天很詭異的見麵,至今我也說不清楚,是真的見到她了,還是我自己腦海裏的錯覺。
直到三個月後,收到那個奇怪的短信,又打掃衛生,看到那個塵封的盒子,在馮師傅為我講述曾經的故事時,也許真的是觸景生情,恢複了一些記憶。伴隨著記憶的恢複,我頭痛欲裂,腿一軟,摔倒在地時,為了保護懷裏的盒子,又後背落地,後腦重重磕在地上,反而徹底恢複了所有的記憶。
當我在病房,在馮師傅的陪伴下,終於恢複所有記憶的瞬間,我連忙詢問那個盒子怎麼樣了,沒有損壞吧。馮師傅說,十年前貨架到了之後,我暈了過去,馮師傅也摔傷了,等他出院回到庫房,庫房已經被別的同事重新整理了。他當時也找過那個盒子,但沒有找到,他知道這個盒子似乎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也向在他住院期間,幫忙整理庫房的同事打聽過,但無奈時間太長,那些同事也不熟悉我們庫房的產品,也不知道放到哪裏去了。而且那天他們幫忙整理時,還處理掉了一批以為沒用的舊盒子,所以扔了也有可能。
馮師傅為此還和那幾個同事大吵了一架,所以當我打掃衛生從角落裏再次找到這個盒子,交給馮師傅時,他才會如此激動。而之後,我又再次暈倒時,竟然又下意識的抱住盒子,寧可自己頭磕在地上,也要保護盒子完好無損,馮師傅自然是明白,盡管我失去了所有記憶,仍然如此在乎這個盒子,可見這個盒子對我來說有多重要了。就很細心地幫我收好了,在我又提及盒子時,馮師傅連忙從醫院的櫃子裏,小心的把盒子拿來,輕輕地放在我手裏。
看著眼前熟悉的盒子,上麵十年前我的筆跡,以及那一針一針小心翼翼紮出來的盲文,我也是激動不已,淚水在眼眶裏不斷的旋轉,凝聚,然後再沿著眼角悄然滑落。馮師傅見我如此,很善解人意的悄悄退了出去,我輕輕撫摸著快遞單子上的每一個針眼,思緒又回到了十幾年前在音樂學院初見芷瑆的那一天。
十幾年前的某一天,當我拿著親手做的生日禮盒,前往音樂學院的路上,卻沒有想到,這個親手製作的禮盒,會給我今後的人生,帶來了榮耀,也帶來了無比沉重的慘痛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