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雖則如雲 匪我思存(2 / 2)

她這樣,也確實是夠落魄的。她看到了顏卿,那個跟黎沐一樣會強硬也懂得婉轉承恩的女子。

顏卿穿的是綠色的短旗袍。她正在給收拾文件,卻看見遠處有一個模糊的人影,搖搖欲墜的像是要倒下去。她抬起頭,發現是冉冉。

她立即放下手頭的工作,跑過去扶住她。見她這麼狼狽,也不過多詢問她發生了些什麼。她知道,冉冉正在發燒,而且溫度很高。

冉冉一路跑過來,體力早就消耗殆盡了。而且腳踝又受了傷,這個時候能有個人來攙扶她,再好不過。而且這個人,自己不討厭。

顏卿把她扶到辦公室門口,冉冉卻把她推開了。她摩挲著木門,好像上麵的花紋都是她極熟悉的一樣,因為她離開了太久。

她倚在門上,有些失望的說。這辦公室原本是我的。

顏卿知道她的意思,她很謹慎的回答她。這裏的一切,都是黎小姐的。

冉冉回頭,眯著眼睛睨視她。然後冷哼了兩句,沒有說話。

還有什麼好說?人走茶涼,這些都怪罪在她頭上,公平麼?

顏卿推開門,扶她在沙發上麵坐下來。她很累,直接就倒在了沙發上,自怨自艾的呢喃起來。

我可是他的嫡女啊,他怎可這樣對我。

不知道有沒有淚水留下來,她沉靜了許久,又聽到一聲長長的抽泣。

顏卿在旁邊站了一會,見她不再說話,便向他報備公司的情況。

貨船一事的商販都在偏廳,吵著要見您呢!

要是平常她或許會見,但是現在她的心就像被掏空。這些事情,黎元洪原本就沒有打算讓她摻和。

她隻是一個備胎,如果黎沐沒有上任,黎家臨時的決策人。而現在,臨時的都不是了。真搞不清楚,黎元洪到底在想些什麼!

冉冉衝她擺擺手,不知道是不見還是讓她出去。顏卿站了一會,感受到她內心的煩悶了。知道她不見商販,便打算出去讓她靜靜。

不要走,跟我說說話。

顏卿一愣,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一向眼高於頂的冉冉,也會開口求她留下來;其實她還挺佩服冉冉的,黎氏能有現在這麼穩妥的局麵,有一大部分是她的功勞。黎沐,鎮壓不了手下的權臣。

她在冉冉旁邊的沙發上麵坐下來,看到冉冉空洞的眼神。她覺得詫異,往常那麼神采奕奕的人,也有心死的一幕。這一幕,不會是為了心悅的人。

冉冉覺得,孤寂冷清。她唯一的藏身之地也不是她的,雖然曾經是她的,但是以後卻不是她的。要知道,沈映年曾經常在這裏與她喝茶聊天;黎沐肯定也跟方一鳴喝過。

程航遠最近怎麼樣?還是那麼喋喋不休麼?

顏卿知道,黎沐跟冉冉都將程航遠視作心腹大患。程航遠為人高傲,又不知檢點;黎沐跟冉冉想要打壓他,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你如何讓一個說慣了話的人,裝聾作啞?

冉冉的妝有些花了,大紅色的口紅都暈開來;她的腦袋很痛,整個人像是喝醉了酒一樣。也許她本身就是一潭佳釀,那醇香迷倒了很多人。

他倒是忘乎所以了?我今日乏了,且讓他再囂張兩日,往後可沒這麼痛快的日子了。

方一鳴說的對,對付此等癰疽,就應該擒賊先擒王!滅了他,還有誰敢在背後倒騰?這富貴閑散的日子還想不想不過了,可就全看他們自己的選擇了。

顏卿還沒有說話,冉冉又繼續追問她一句。

有煙嗎?我的頭痛的厲害,抽根煙或許會好些?

顏卿從來都沒有聽說過,抽煙還可以治病。她搖搖頭,告訴冉冉。

沒有,你再發燒,我幫你叫醫生。

她跟淼淼都發燒了,這叫什麼事情?方一鳴現在憂心淼淼,準是沒有心思在管她的。盤尼西林這類西藥不是什麼稀罕東西,他方一鳴要的到,她自然也能弄到手。

不,一個人生病是很寂寞的。且讓我睡一覺,也許就好了呢。

她想起方一鳴,淼淼生病有他的悉心照料,一定會很快好起來。但是她的心裏是苦的啊,就算沈映年在這裏,也於事無補。

隻能怪她運氣不好,沒有遇到一個真心實意待她的人。

顏卿在糾結,到底要不要叫醫生。她的體溫高出常人許多,恐怕是照了風寒。又淋了雨,這樣睡下去,恐怕要燒的更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