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說的不錯,這一切可全都是拜她危文繡所賜啊。她一直以為,她給黎沐使絆子,是看不過她跟方一鳴過於親密。沒有想到,這樣的事情也會發生在她自己的身上。
因為什麼?
如果冉冉跟黎沐都得罪了黎元洪,那麼淼淼就有機會上位了。會有這麼一天嗎?
危文繡諂媚的掩麵偷笑,黎家的天花板是黑色的大理石,而地板卻是富麗堂皇的花色。
百花爭豔,她會是一枝獨秀的那一枝麼?
有花開,就有花敗。不過是時間的早晚而已。
是你自己不知進退,怎麼能夠怨恨與我?
冉冉還是站在門口處,衣服早就潮濕,而門後有微風拂過,更添了一股寒意。
她就這樣一動不動的站著,危文繡在說些什麼她都沒辦法計較。
此刻,她內心深處想要知道的是,黎元洪究竟相不相信她?
她一意孤行,為家族做的犧牲與決定究竟值不值的?
林毅給她的選擇跟退路,她應該怎麼走?
真是累啊,她看著黎元洪的眼睛,不肯退讓分毫。
她等著黎元洪親口給她定罪!
頭頂上吊著的是一盞水晶燈,這盞燈是有名字的。可是她已經忘記了它的名字,就讓它的燈光將前路模糊吧。
黎元洪見冉冉這樣倔強,隻好把情緒放緩,好不讓氣氛那麼緊張。
他也知道冉冉的驕傲是他給的,他不應該打破這種平衡。
在內,她隻是一個女兒;在外,她卻是黎家的嫡女。
魑魅魍魎,最喜人過。就算她有什麼過錯,那也是黎家的家事;不可在外人麵前剖析。
但是,危文繡是最喜歡四處宣揚的。
他應該給冉冉留一點麵子,這也關乎他自己的臉麵。
既然黎沐不再,那我問你林氏一案你決定如何處理。
如何處理?冉冉也不知道。
難道她就真的要為了家族榮華,答應林毅那無禮的要求嗎?
淼淼的婚事是黎元洪做的決定,而她完全依靠自己。
可以,也不可以。
她隨意的拉了拉身上的針織外套,已經濕了,很不舒服。就想一個被人看破,知曉秘密的人。那種不安全感,還有世俗的眼光,都讓她覺得痛苦。
這樣為難的決定,她不作,也作不到。
既然是黎氏的過錯,我就一定會承擔。但是,萬事萬物都不可過分要求,他們的索賠金額實在太過。我認為還需商榷,才能定奪。
冉冉不想告訴他,林毅給她的選擇。他知道了,肯定認為這是一個萬全之策。冉冉的命運跟淼淼一樣,不為自己而活。
但是她冉冉,本來就不為自己而活。她的命交給了沈映年,她的婚姻交給了自己,她交給黎氏的是亙古不變的信仰。
黎氏是大族,是強者,豈能隨意任人宰割踐踏?
林毅心狠手辣,她也詭計多端。她從來都不肯認輸服軟的。
你說的這些話,我們當然知道。隻是我有一事不明,你之前說黎沐跟著貨船去了浙江,而現在貨船失火,她又身在何處?有無性命安危,這些你就不跟你爸爸交代交待?
危文繡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自從淼淼跟方家結親。她的衣著妝容就成了上海灘的風向標,黎元洪也更加看重她,寵信她。
她的手臂上原本就有一個景泰藍的手鐲,光彩奪目;而今,又添了一個鎏金的鐲子。那做工與樣式都是請人專門設計的,價格自然不菲。
她洋氣的短發卷而漆黑,看起來很是自信。她跟黎元洪並排坐在一起,更像是伉儷情深。可惜她不是,為人妾室是她最痛苦的事情。
吳敬君早就對她心生不滿了,要不是為了顧及黎元洪的大業,她不會隱忍這麼久。現在,淼淼跟方家結親,她就更加囂張了。
吳敬君穿著墨綠色的旗袍,肩上是一方黑色的水貂絨的披肩。雍容華貴,大方端莊。她自幼學習禮儀,更是身出名門,大家風範顯而易見。
她懶懶的靠坐在黎元洪左手邊的沙發上麵,緩緩的開口說話,言語交談全是在譏諷危文繡。
三姨太與黎沐一向不和,怎麼今日這般憂心起來。黎沐天資聰穎,何事之有?
她這樣一說,危文繡確實說不出話來。但是她哪裏肯放虎歸山,就此罷手呢?
她又看向淼淼,淼淼的眼睛早就哭紅了。但是她不是男人,不會分外憐惜她。隻有讓她正視自己的身份,她才會明白有些事情不能爭的。
比如說,權利與恩寵。
我倒是擔心淼淼,小小年紀就不務正業,跟著人家在舞廳裏廝混。難道你還想重蹈你母親的覆轍,這條路可不是那麼光彩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