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程航遠的處回來,又在公司處理一些事情。顏卿很好的安撫了消費者德情緒,而我情緒沒有人能夠安撫的了。本來是想要給他下馬威,沒想到卻讓他耍了一趟威風。在他們看來,我不過是父親手裏的扯線木偶罷了,難得自由。
我終於頓悟方一鳴的話了。回來那天他對我說,你就甘心回來被他算計。起初我還相信父親會給我想要的,是不是我自己太傻呢?他可以算計淼淼,沒有理由不對我下手。
我懷著滿腹心思回到家裏,天上的星光熠熠,那一墅小樓也是燈火通明的。真是奇怪,這麼晚了還不休息麼?
我走進去,感受到刺眼的燈光。我眯起眼睛想要適應,在朦朧中我看到的是一個既嚴肅又偉岸的背影。是父親嗎?我又定睛看過去,真的是他。
他對我雖然慈祥卻也有嚴厲的時刻。他身邊站著的婀娜婦人是三姨太,她的笑容充滿的譏諷。因為淼淼定親她的風頭正盛,得意不過一時罷了。
父親聽見我的腳步聲,回過頭來看我。我總感覺氣氛是緊張的,隻好走到他麵前,親昵的喚他一聲。爸爸。
他的情緒是低落的,眉眼裏藏著淡淡的失落。
他從沙發上麵起身,手上拿著的是長長的翡翠煙嘴的煙袋。他吸一口煙,吞雲吐霧的。像是得了極大地滿足一樣,冷冰冰的問我。怎麼這麼晚回來,服裝公司的事情很棘手嗎?
就算他知道了, 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不是嗎?但是,他對我的語氣冷淡,他從來都不對我這樣冷淡的。
正在我懊惱的時候,三姨太嫋嫋的站出來,眼神裏全部都是輕蔑。我看那她的滿腹心思根本就不在公司,隻想著兒女情長吧。
她身上穿著的是寶石藍色的旗袍,上麵的海棠花是用金線勾邊。還有一頭卷發,魅力十足。這是現下上海最流行的裝束,比我回來第一次見她更多了一番嫵媚。
我看著她隻能冷笑,父親對我投射的眼神裏全部都是憤怒。他已經生了疑心我還要去辛苦解釋?他本來就不應該疑心我的,我是他血緣親近的女兒。
她手上帶著金屬製金泰蘭的手鐲,顏色豔麗。黎沐,我隻問你為什麼跟一鳴在公司門口摟摟抱抱?你個人的臉麵你不在乎,黎家的臉麵我們卻是要的。再說了,淼淼跟他訂婚的事情人盡皆知,你不避嫌反倒還跟他糾纏不清。我以為你是從法國回來的,這樣的人情世故不需要我們來教你,沒想到你到底還是丟了老爺的臉麵!
她字字珠璣,想要把我打入深淵。父親的疑心病重,她這樣是想要拔了我的羽翼。我甘心這樣受她侮辱嗎?即便她是庶母,我也不要讓她這樣得意。
姨太太,你雖然是爸爸的妾室,但也是出身大戶,怎麼稍微新潮一點的見麵禮節在你看來,就是不不自尊自愛了?黎沐實在是不懂姨太太的意思,還請太太說說明白!
我也是咄咄逼人的,我跟方一鳴本來就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她看重淼淼也不應該在父親麵前拿我做文章。我唯一想念的,在意的人叫沈映年。
我炫耀似得看著三姨太,以為她會說不出話來。可是她笑著轉個身子,把手搭在父親的肩膀上,洋洋得意的與我對峙。
她說,我自然是知道你所謂的見麵禮節,但是我怎麼聽聞你要跟他結婚呢?
她似笑而非的看著我,我墮進萬尺深淵寒冷無比。久久不說話的父親,猛地把手裏的煙袋向地上擲去,有煙灰飛到空氣裏。
我被他的瘋狂舉措嚇到了,不敢抬頭看他。盯著地上破碎的翡翠煙嘴,他家大業大怎麼肯在乎這一小半點的小財?
我不想這麼懦弱,逼著自己去與他對視,我本來就沒有做錯任何事情啊。
他怒目圓睜的看著我,他的眉毛因為極度憤怒而扭曲在一起,就像一條毛毛蟲。他強抑製住心裏的怒火,咬牙啟齒的罵我一句,混賬東西!
混賬東西?哼,我可不是混賬東西麼。是不是在他的眼裏隻有服從沒有反抗呢?我真是後悔答應他做他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