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3年的7月7日,對我們家來說是個不同尋常的日子,人們都知道七月初七來自於牛郎與織女的傳說。這也是媽媽和沈叔叔第一個七夕牛郎見織女的節日,沈叔叔很想和媽媽渡過一個溫馨而又浪漫的夜晚。沈叔叔興致勃勃地在南京鋼鐵廠的建築工地,通過建築工地熟悉的農民工朋友,買了一麻袋新鮮的胡蘿卜和山芋,足足有五、六十斤重,氣喘籲籲地背在身上,老遠地扛了回來,沈叔叔要給媽媽一個驚喜,他要和媽媽鵲橋相會,他要和媽媽過一個浪漫的情人節,男歡女愛的情趣在沈叔叔的心中翻勇澎湃,為了能讓媽媽吃飽肚子,他從大行宮下車時,順便在鹵菜店裏買了他最愛吃的五香花生米,茶鹵幹,鹽水鴨和素燒鵝。
沈叔叔高高興興地扛著麻袋,拎著小包走進我們的家裏,滿麵春風地向媽媽招呼著,忘乎所以的沈叔叔,一頭霧水地看著我,象看怪物一樣,這個已經被他占有的家裏,怎麼會有外人的存在,沈叔叔把身上扛得麻袋一放下來,頓時眯起三角眼不高興地擦著汗,滿臉不悅地心想:這個孩子早不回來,遲不回來,偏偏七月七回來了,是不是媽媽又搞什麼鬼明堂。
沈叔叔那張由晴轉陰的眼珠注視著我,本來我就不喜歡的沈叔叔,老是看我幹什麼?這可是我家,我不明就裏想著,你不就是媽媽朋友中的一位叔叔嗎?有什麼了不起!真討厭!
媽媽笑著打圓場對我說:根兒呀,看沈叔叔給你扛什麼好吃的回來了,快叫沈叔叔。
我麵對沈叔叔冷若冰霜的麵孔,膽怯呶咧地喊了聲:叔叔。,
沈叔叔根本不理我的茬,心想我扛得胡蘿卜和山芋可不是給你吃的,媽媽看看沈叔叔那不苟言笑的臉,媽媽笑道:恒昌呀,孩子喊你呢,你也不答應一聲,也不跟孩子講兩句話,別把臉拉得那麼長,幹什麼?我再炒一個菜,燒個湯,你先喝起酒來。
媽媽把沈叔叔買了的下酒菜,放在盤子裏一樣樣端上了桌子,還幫沈叔叔拿了筷子,順手斟了一小盅酒,親密地吻了一下沈叔叔,在媽媽的柔情蜜意下沈叔叔勉強的笑了笑,吃了一口菜,咪了一口酒,隔著桌子問我:小玲,什麼時候回來的呀。
我小心翼翼地回答:前天晚上我自己回來的。
沈叔叔不屑一顧地說:你自己能回來,是你媽媽叫的吧。
我小聲地回答:就是我自己回來的,不信你問媽媽好了。
沈叔叔一邊吃著菜,一邊喝著酒地說:我問你媽幹什麼?你媽不叫你,你能回來,這麼小就說鬼話。。
媽媽把炒好的菜端上來了,湯也燒好了,媽媽叫我自己去盛米飯,她要陪沈叔叔喝兩盅:今天情人節,今晚咱們好好高興高興。
沈叔叔聽出媽媽話中意思,這才露出真正的笑臉。媽媽見沈叔叔笑了,剩機說道:恒昌呀,別把臉擺得那麼難看,給孩子看了有多不好,跟孩子你還較什麼勁,你讓我的臉往那兒擱。
沈叔叔說:你還護著他,你不是還護著另一個人吧,這不是藕斷絲連,是什麼?有些事可是你答應的!現在你怎麼解釋?
媽媽笑道:恒昌,你又想到那兒去了,剛才孩子不是對你說了嗎,真是他自己跑回來的,孩子還能對你說假話!我還不夠真心嗎?你到底要我怎麼做!今天孩子好不容易回來了,我對你沒有別的要求,算我求你行不行,恒昌,希望你能容納他。
沈叔叔一聲不啃地在那兒悶悶不樂地喝酒吃菜。
我不明白媽媽和叔叔對話的意思,心想我們家的叔叔多著呢?你又有什麼了不起,我才不管呢?我吃我的飯。
沈叔叔看著我大吃二喝的樣子鄒起了眉頭,媽媽趕緊關照我:根兒,吃好了嗎?差不多就行,拾拾搞搞趕快去睡。
沈叔叔買得下酒菜真好吃,我有一掃而光的本領,我正在意猶未盡,媽媽一個把掌扇在我的臉上:叫你去睡,你就去睡,磨磨蹭蹭的想挨揍,是不是,一天天長大了,一點話兒也不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