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019(2 / 2)

思哲想,也許每個人都不該那麼苛刻地要求自己。男人,也需要一點空間,也需要一片天,能安安靜靜地整理下傷口,化膿了擠一擠,發炎了就塗一點氯化鈉,再次出發。短暫的休息也許能帶來更好的視野。

通知書拿到手的時候已經是烈日炎炎了。太陽和北回歸線像偷偷來幽會的偷情人,相聚了短暫的一天就各自奔走。北回歸線以北的地方,也不會淩晨三點鍾就晴空萬裏。思哲還是有條不紊地走進了大學——那個學術氛圍濃烈的大學。

這所大學最讓思哲羨慕的是大學附屬的出版社。出版社依托大學和上海著名的出版集團,出版了無數後現代的傑作。盡管這些鮮有人知的傳世經典恐怕幾年都不會有人把它從圖書館裏挖走,後現代的學術氛圍還是讓思哲產生了漫天的學術幻想。

年輕人總需要有夢的。隻不過年輕人的夢又高又遠,而且仿佛一隻帶著露點不斷泄氣的氫氣球,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萎縮,最後落到現實和社會的土地上,化作過眼雲煙。於是年輕人不再年輕,因為他們不再心存高遠,他們隻看得到地平線上聳立的高大建築,卻忘記了天空中永恒的淨土——那也許就是釋迦佛說的極樂世界吧。之音,琉璃,黃金,饗宴和高尚的心靈。

思哲做夢都想做一位哲學家,曠世的哲學家,哪怕不像黑格爾那樣集大成,也能像維特根斯坦一樣超出經院。走到世界著名的大學都有大條幅用金色的大字在紅色的背景下寫著:“歡迎世界著名哲學教授陶思哲蒞臨我校”。然後不管講什麼課,第一句話準是,“我在你們那個年紀……”或者“小鬼,你們還是有前途地……”翻譯必須找好的,必須找能同聲傳譯各種流行語的,在英國用法語講課,找法英翻譯;在法國用德語講課,在德國用英語講課,在中國用……哦對,中國是自己家門口,就沒必要充門麵了,但是翻譯還是要的,要翻譯給那些外國留學生聽,否則一知半解的,體現不出水平,顯得中國的哲學家照德國矮一頭。

夢畢竟是夢。有夢了,才敢幻想。敢幻想了,才敏感,敏感了,才能接近現實。接近現實了,自然夢就消逝了。人總需要在忽大忽小的過程中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