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婆歎息:“姑娘,一看你就是不懂事,那徐老爺就這麼一根獨苗,還指望著他傳宗接代呢!徐公子喜歡男人,可男人能替他生孩子嗎?隻有女人才能生孩子啊!不娶妻怎麼生孩子?”
那媒婆的口吻再正常不過了,可素縷心裏卻一跳,她在這世上活了十幾年,是聽說過媒婆喜歡隱瞞病情,為這家牽線那家拉頭的,會有些隱疾在雙方成親後才知曉。可她卻頭一回聽說有男子喜歡男子,卻去騙女子為他生兒育女的。夫妻之間連一絲感情都不會有,就是娶個女人回家生孩子,多可怕。
這已經不是隱瞞那麼簡單了,這是欺騙。
“所以,假如我家小姐嫁了那個徐公子,便會……”素縷喃喃問起。
媒婆在銀子的麵前總是容易妥協,話兒都隻能拿銀子去買,她點點頭道:“假如那徐公子娶了妻,必定是不會放在眼裏的。我聽說啊,患有龍陽之癖的男子,非但對女子喜歡不起來,反而十分厭惡,勉強同房生個孩子,便棄之不顧了。而且,但凡有女子嫁了個這樣的夫君,除了苦苦等著熬著,哪兒有臉去說啊?即便是說了,誰又肯信?其中的苦楚,隻有女子自己才知曉……”
素縷從媒婆那兒出來時,渾身還在發顫,她萬料不到夫人竟會找了個這樣的公子介紹給俞姑娘。直到回了將軍府,見到霍明珠的那一刻,素縷才重重地跌坐在椅子上。
“怎麼了?”霍明珠見她麵色奇怪,料想她定是打聽到了什麼。可素縷一貫心性大,什麼都不放在心上,卻不知探聽了的消息,才對她有這種刺激。
“先喝點水,冷靜下再說。”霍明珠起身給素縷倒了杯水,等她平複下來。
素縷喝了一口水,再抬起頭時,眼神裏盛滿了驚慌,她覺得不可思議地皺眉道:“小姐,我真的沒有想到,夫人居然是這樣的人……”
林如憶是怎樣的人,霍明珠自然知曉,她之所以一直不曾對素縷說明,一來是怕刺激她,二來是怕素縷不信。畢竟,林如憶做戲做得很好,也做了太久,坊間人人都誇她賢惠,怎麼會相信她有那般惡毒心計?
“為什麼這麼說?”霍明珠平靜地問道。
素縷驚魂未定地抬起頭,抓住了霍明珠的手,道:“小姐,你知道嗎?你的猜測是對的,那位徐公子的確生得相貌不凡,可他的人品卻大有問題!他喜歡的根本就是男人,卻來府裏哄騙俞姑娘。若是俞姑娘嫁給了他,除了要為他生子一個這點之外,再也沒有別的用處了!龍陽之癖的男人厭惡女人,俞姑娘跟了他,這一輩子就毀了!夫人可怕的一點在於,在外人的眼裏,徐公子和俞姑娘是天生一對十分般配,無論是家世還是相貌上,甚至還是俞姑娘高攀了徐公子,可日後那些夫妻之間的秘辛苦楚,姑娘家是萬萬說不出口的!到了那時,除了默默忍淚,或是不堪忍受而了斷此生,再沒有別的出路可走了!”
素縷一口氣說完,竟沒有稍稍停頓一下。
饒是霍明珠做好了心理準備,卻還是被觸到了心裏最疼痛的地方,婚姻是女子的第二次生命,在這個男子為尊的世道裏,女子太過軟弱無力,唯一期盼的不過是求一個疼惜自己的夫君。可這婚姻大事,卻成了許多人算計的籌碼,將原本無辜的女子推入無底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