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明珠聽著霍懷玉的不屑言辭,越發肯定了林如憶的家教如何,將軍府的小姐絕不能嫁地位低下的商賈之家,真不知等他日霍懷玉得知了傻太子的身份,又會作何想法?
“我倒是覺得方才那位公子氣度不凡,應當是才華出眾的,商賈之家也沒什麼不好吧?”俞彤似乎並不讚同霍懷玉的看法,難得開口提了不同的意見。
霍懷玉聽罷,一雙大眼睛登時掃向了俞彤,她本就對這位表姑母的出身極為不屑,還嫌棄她呆在將軍府伺候老太太,奪了她長久以來獨一無二的寵愛。
這會兒俞彤一言不合她心意,霍懷玉便心直口快地嘲諷道:“表姑自小長在青城那種窮鄉僻壤,沒見過多少青年才俊也情有可原。但表姑如今既然來了上京,住在將軍府,眼界自然該開闊些,哪能盯著那些沒出息的銅臭商賈呢?可不能因為他長得還有幾分姿色,便輕易芳心暗許了。”
“你……”俞彤被霍懷玉噎住,一口氣憋在心裏,上不來又下不去。
“小姐……”素縷在一旁悄悄拉了拉霍明珠的衣袖,霍明珠知曉素縷心眼兒急,看不過去這種場麵。可霍明珠的心腸卻硬得很,才不去理會霍懷玉又得罪了誰,反之,這正是她喜聞樂見的情形。
等過了一小會兒,雙方鬧得僵了,霍明珠才上前去,伸出手,用指尖輕輕彈了彈霍懷玉的額頭,嗔怪道:“玉兒,怎可如此無禮?表姑好歹是客,又是長輩,快些向表姑道歉。”
霍懷玉不喜俞彤,未必就喜歡霍明珠,她躲開霍明珠的手,摸著並不痛的額頭,不高興道:“姐姐別在這裏裝好人了,我說的都是事實,母親就是這麼教導我的,你不信可去問母親。”
霍明珠真為林如憶感到不值,千辛萬苦勾引姐夫生了個女兒,處心積慮謀劃到如今的地位,卻沒把女兒給教好。從上次在平陽侯府耍小性子奪門而出起,霍懷玉早已不再霍明珠眼中,她要治霍懷玉輕而易舉,她之所以遲遲不動,不過是在找能將她們治得更慘、更無力翻身的法子罷了。
“二小姐,你怎麼……”素縷護短極了,見霍懷玉說出那種話,立刻要上前去理論。
“素縷……”霍明珠拉住了她,又朝著一旁的俞彤遞了個無奈的眼神,輕輕搖了搖頭,這才去哄霍懷玉:“玉兒,姐姐即便是裝好人,那也是為你好,若是你開心了,姐姐裝一裝好人又有什麼關係?瞧瞧今日是什麼日子,佛祖誕辰,護國寺內來往的香客又多,若是讓王孫公子瞧見你這副撅嘴生氣的模樣,定是要暗暗可惜了。好好一千金小姐,怎的繃著個臉?你說呢?”
霍明珠的性子一直溫軟無害,前世活了十八年,甚少對親人動怒,也從來寬容體諒,因此這番軟語相哄,將霍懷玉給鬧得不好意思,她更在意霍明珠的後半句話,忙四下瞧了瞧,收拾好了表情,緊張地問道:“姐姐,九王爺……也在嗎?”
霍懷玉始終念念不忘百裏宗律,真是癡情一往,霍明珠笑:“九王爺倒也在這寺中,隻是大約有所牽絆,這會兒不知在寺中何處。你且準備著,隻當九王爺便在身側罷,到時候即便遇見了,也不會措手不及。”
說起九王爺,霍懷玉本能地捏了捏腰間垂著的暖玉,低頭把玩了一會兒,經曆早上那一陣鬧騰,她想要質問霍明珠為何要害她——明知九王爺在乎這玉佩,卻還要送與她,害她被九王爺的冷臉嚇著,也許一個不小心還會丟了腦袋呢!人心隔肚皮,果然不可相信!
霍懷玉欲脫口而出,卻終究還是忍住了,她記起娘林如憶說的那番話:“……沒有人問這塊暖玉來曆,隻有人問它如今屬於誰。你姐姐既然將暖玉送給了你,那便是你的東西,你再不必覺得不開心。相反,你得好好把握這個機會與九王爺多親近親近,玉佩在,你還愁找不到話兒與他來說?能得到一個好的結果,才不枉你因這玉佩而起的怒意和不平……”
是啊,如今這暖玉是她的,並不再是霍明珠的,她為何因一時氣惱便要拱手相讓?即便是摔碎了,也絕不將它還給霍明珠!
思及此,霍懷玉總算能勸通自己些許,她仰起臉來對霍明珠道:“姐姐,你比我年長兩歲,總比我懂得多些,你的話我不敢不聽,要不然回去母親該教訓我了。好了嘛,我跟丫頭去寺中走走,姐姐你若累了,便和表姑歇歇罷,好不好?就這麼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