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轉轉,最終竟還是回到了這裏。
不曾想過因著此次汴國和大周的和親,再次踏入了這個傷心地。
嫁入恒王府已數十日光景,該見的都見了,隻是他,本該與我相親相愛的夫君,卻始終不曾出現。
有時盼著他能早日回來,但轉念一想,其實這樣也好,或許見不到,心裏的那份恨就會少一分吧。見到了,反而卻不知該如何自處了。
陪嫁丫頭靈兮拿了件月白色錦緞披風披在我肩上,勸慰道:“王妃身子不好,不宜在窗邊久坐。”
我點了點頭,卻仍是悻悻地趴在窗邊,看著窗前的細雨,不時伸出手去,感覺這絲絲的涼意。
在金鑾大殿上聽到大周三皇子,當今恒王爺的名諱時,我便知道這是我唯一的機會。而當皇帝終於應允了自己的要求時,心中的那種喜悅竟勝過了忐忑。這情字總是能在無意中左右人的心思,偏偏世上這麼多癡人,為它受盡苦難而無怨無悔。
“凝兒,我葉為恒發誓,這一生定不會負你!”他昔日的誓言在耳邊縈繞不斷。
但是大婚當天,他卻連蓋頭都來不及揭,拋下自己去了蘇家。那晚,流言紛紛。
有人說,他愛的是蘇家小姐,不得已才娶了我這汴國的公主。
有人說,蘇家小姐得了重病,恒王放心不下,便連自己的大婚也不顧,趕去蘇家看望蘇小姐了。
眾說紛紜,卻總是繞不過這蘇家小姐。
這蘇家小姐自是蘇清然了,曾經的蘇大將軍蘇緬視如掌上明珠的愛女,恒王的青梅竹馬。我離開的三年中,便是她守在他身邊,不離不棄。
思及此,我心中不免有些煩悶。端起桌上的茶盞,喝了一口茶,卻是清苦的,隨手將披風脫下,看向靈兮,問道:“王爺今日可回來?”
靈兮臉上有些為難,卻終是開口說道:“回王妃,王爺今天還是不回,據說是朝中有事,將留在宮中歇息。”
又是朝中有事,看來是不想回來。這還沒見,就已經不願回府,若真見了麵,恐怕他會打算另立府邸吧。
細雨已停,天空也逐漸放晴。終日呆在這院內,也過於煩悶,便帶著靈兮在府內花園走走。
水榭樓台處,楊柳依依。
景依舊,人非昨。
百轉千回的走廊盡頭,一名黑衣男子正風塵仆仆地走來。走近之後,我才發現原是清風。
清風自小跟在他身邊,對於我們之間的事也是一清二楚。今日這般,是避不開了。我便索性喊了聲:“清風!”
清風抬頭,一眼便望見了我,眼中充滿不可置信,一時呆在原地。我向他走了過去,他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定定地看著我,想要將我看穿,嘴中卻斷斷續續地說道:“你…你怎麼會在這裏?”
靈兮突然上前一步,大聲喝道:“大膽!見到王妃還不行禮?”
我連忙上前攔住靈兮,告訴她不得無禮。
清風像是頓時反應了過來,冷冷地說道:“王妃?江芷凝,我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在王府,但也請你不要拿我們這些下人開玩笑,我可受不起。”
聽他這話,倒是不待見我的。不過,現下也沒必要跟他計較。我轉過身,看向前方的湖水,說道:“大周和汴國和親可是王爺親自答應的,而府中也隻有我是從汴國來的,不是王妃那是誰?我隻問你王爺如今人在何處?”
清風倒也不瞞我,頗有不服地說道:“蘇小姐病重,王爺如今正在蘇府,應該今晚會回。”
看來,流言竟是真的。
我點了點頭,輕輕揮了揮手,輕聲說道:“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來大周之前,若瑾曾問我:“姐姐,三年時間足以改變一切,你就不怕恒王早已變心?”
我自是知道她在擔心什麼,但如今我所有的心願已了,隻剩下對他的牽掛。所以我告訴若瑾:“我不奢求他仍愛我,隻求能在他身邊,看到他平安幸福就夠了。”
可如今擔著恒王妃的名號,聽到他在另一個女人身邊,我卻不得不承認自己貪心了,貪心著他能夠愛我如初。似乎被自己的想法嚇到,我訕訕地笑了一下,回頭跟靈兮說:“起風了,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