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已是五年過去。
這五年中,前任沈丞相辭官歸隱,柳逸成便升遷任職。
柳凝已經六歲了,儼然一個粉雕玉琢的小仙女
這一日,水心柔應皇後之約入宮,便順帶攜了柳凝一起。
彼時春末夏初,荷花開得正好,“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皇後沈雪曼便與水心柔在湖心亭中相座。
沈雪曼笑嗬嗬道:“這禦花園中的花兒開的正好,凝兒要不要去玩兒一會兒?”
柳凝看著眼前這個高貴端莊,笑意盈盈的女人,心道:這皇後果然不是蓋的,怕是找娘有要事相商,連我一個小孩兒都要防備。轉頭看向水心柔,水心柔開口道:“去吧,不要跑遠了。我和你皇後姨娘說會兒話。”
柳凝站起身來,後退三步,便朝著皇後行了一禮:“皇後娘娘,柳凝告退。”
沈雪曼見柳凝走遠,才開口:“你這女兒,果真靈巧的緊,不愧是姐姐教出來的。”
水心柔也不接話,輕抿一口茶,然後幽幽開口:“雪曼,你今日找我是為了什麼?咱們姐妹二人可多年不見了。”
沈雪曼輕歎一聲:“是啊,自我入宮,咱們就再沒見過了。”靜默一會兒,才開口:“我爹辭官了。我讓他失望了,這件事,他不曾找我相商,甚至沒有見我一麵。”說道這裏,沈雪曼已是淚水漣漣,“姐姐,他們都不知道我入宮是為了什麼,可你是知道的。我不能走,不能走啊,我要在這裏等著他,我要等著他回來,他說過他會來接我,他說過的。我為了他為家人所不齒,我為了他被爹娘趕出門去,我爹他是那樣驕傲的人,我卻傷他至深,令他顏麵無光,就連哥哥也不認我了。”
水心柔內心也是分不忍:“你還有決兒啊。”
“你知道他為什麼給我的兒子起名為軒轅決嗎?他是要和我決斷啊。一切都好好的,怎麼他去了一次戰場,就再也不認識我,如此也就罷了,可他卻帶回了一個孩子,要我好好待他,這要我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啊。那時,他答應過我,要帶我走,帶我離開皇宮,在一個沒有爭鬥的地方快樂的生活……”
水心柔揉了揉太陽穴,出言打斷她的話:“雪曼,你是皇後。如今他已經忘了當初的沈曼,他隻當你是當年的太子妃,如今的皇後沈雪曼。你又何苦執著於往事呢?”
“我不信,他不會忘了我的,他怎麼會忘了我呢?他說過無論發生任何事,都不會忘了我的。姐夫都能記得你,我相信他也不會忘了我的。”
水心柔心裏一惱:“他記得你又如何?你要他放棄到手的皇位,去過粗茶淡飯自食其力的苦日子嗎?你以為尋常人家的日子好過嗎?一文錢難死多少英雄好漢,你不知道嗎?就算他現在記起你了,又如何?在皇位上坐了那麼多年,他早就不是原來的他了,我以為你做了皇後,在宮裏這麼多年,早就清醒了,原來還是和以前一樣。你還不明白姑姑姑父為什麼走嗎?”
沈雪曼道:“我以為我坐上了皇後,他們會為我高興的,一國之母,該是多麼榮耀啊。可他們卻隻把我當皇後,而不是沈雪曼。我以為,隻要他們還在,就還是我的家人,我的靠山,虎毒尚且不食子,就算他們不認我,也不會忍心讓我一個人在宮裏孤零零的。”
水心柔見他如此,不由想起自己當年,不由也歎了一口氣:“忘了他,忘了當年的事兒不好嗎?有哪個男人能抵住權力的誘惑呢?即使是你姐夫,如今不還是做到丞相了嗎?雪曼,你有沒有想過,軒轅杉為什麼會忘了你?人可以任性,但絕不可以肆意妄為,他是太子啊,不做皇帝,不去爭那個皇位,會牽連多少人,你知道嗎?到時候整個丞相府都會搜到牽連,為了兒女私情,置那麼多人命於不顧,你可以做得到嗎?”
沈雪曼,哽噎:“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