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之時,順貞門外已是人聲鼎沸。
玲瓏,瓔珞扶著我下了馬車便有年長的宮中女官迎了上來,“小主,一路勞累了。現下奴婢便著人帶您去自己的宮室。”她後麵跟著的宮女和小太監替我好收拾自家中帶來的行囊,便由一個負責指引的宮女帶我去自己住的地方,她態度甚是恭謹謙卑,於宮女而言,我倒還稱得上是新貴入宮。
也許是一路車馬勞頓,也許是昨夜沒睡好的緣故,站在如碎金般耀眼閃爍的太陽底下,覺得有些暈眩。顧不得打量周圍是何等風光,便匆匆進了順貞門,恍惚覺得順貞門連著延和門和集福門的琉璃矮牆是那樣高。
青石板上的路似是沒有盡頭。我,玲瓏和瓔珞跟著引路的宮女走了許久,大約一盞茶的功夫,才見識到了深宮真正的模樣。
後妃們所居住的內廷庭院深邃,建築很是緊湊,東西六宮都自成一體,各有宮門宮牆,相對排列,秩序井然,再配以宮燈聯對甚是整齊華麗,隱隱透著與天子之家相合的氣度。經過內廷之後便是宮後苑。漪蘭苑裏有歲寒不凋的蒼鬆翠柏,有秀石迭砌的玲瓏假山,樓、閣、亭‘榭掩映其間,優美而恬靜。
引路宮女嫋嫋行至一處宮殿便停住了腳步,她向我福了福“小主,到了。”
綠樹群芳之中,宮殿匾額上書寫的“仙蕙宮”三個字筆墨揮灑甚為飄逸,既使鎏了金漆也不落俗套,隻看著便似臨仙境。
我站在三層石階上往裏看,兩邊規規矩矩的站著今後服侍我的宮人,垂首而立,倒也算懂得尊卑。
仙蕙宮布局精致小巧隻有一處主居所,名喚蘭若軒,偏殿芝蘭殿是納涼小憩的地方,後排的屋子則是太監宮女住的地方。還有一處高台上的小築與芝蘭殿遙遙相對,名喚蘭香榭,歌聲舞月甚是怡情得意。宮內遍植蘭花,合著儼然是一片蘭花的天下。春蘭,多為早春開花;蕙蘭為晚春開花;建蘭為夏季開花或有時四季均可開花,故有四季蘭之稱;寒蘭為秋末冬初開花;墨蘭為冬季開花,故又稱報歲蘭。料想一年到頭仙蕙宮內都會散著淡淡幽香。隻是孤蘭生幽園,眾草共蕪沒,許是很久無人照料了。饒是我不喜歡蘭花,也要為它們心疼了。
院中回廊前,有兩株新挪進的桂花樹,花色橙黃或橙紅,很美,是桂花中最豔麗最香也是最金貴的丹桂,是鹹寧新貢。過了長廊進了蘭若軒內,玲瓏不免嘟囔著“怎麼隨隨便便挪兩株桂花便可以就想打發我們小姐來這個幽靜冷僻,雜草叢生的仙蕙宮嗎!什麼仙蕙不如叫仙草罷了!”玲瓏最是沉不住氣,眼瞧著我往後就要住在宮後苑這樣冷落的地方,已是什麼都顧不得了。
“姑娘說笑了!仙蕙宮是皇上親自書名而建,是奴婢們懶怠沒伺候好一眾的蘭花,還請小主恕罪!”有一個歲數稍長的宮女跪了下來,後麵兩個小宮女也隨著跪下來請罪。我瞧了她一眼,她白淨的鵝蛋臉兒,樣貌透著溫和的福相,看著讓人覺得親切,打扮的利落,也顯得幹練,服色與那兩個小宮女不同。
她似乎是發覺出我的疑惑,“奴婢是仙蕙宮掌事的大宮女,蘇安清。見過美人小主。”
那兩個小宮女也隨之怯懦著叩頭請了安,“奴婢儀笙,春笙參見小主。”
“小主吉祥,啟稟小主,這兩株丹桂是皇後娘娘吩咐的,添些貴氣已示新貴入主。奴才是仙蕙宮裏的首領太監李臨福,這是奴才的徒弟,跟著奴才曆練的小魏子。”說話的是個年輕公公,眼裏透著一股子機靈勁兒。他身後的白淨的小太監,小魏子也忙著叩頭向我請安“奴才小魏子,叩見薄美人。”
“都起來吧。宮中時日還長,以後我與你們便是一家了。”我語氣平淡,是因為我覺得我並不比他們尊貴多少,同樣都是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