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照樣飄著雨,天兒再冷也止不住吃肉的心,男人們基本都往出跑。小娃子更是呆不住,哭著鬧著要跟著去,一時間樓裏又是大人的喝斥,又是小娃子的哭鬧此起彼伏。
爺倆兒今兒個都要去縣裏,就沒人去捉泥鰍了,左福生想著家裏頭孩子有人看了,就打算跟著對門兒的小秦一起去,讓趙二牛給攔了:“紅星剛到屋,對這兒還不熟,咱都不擱家了,不得怕呀?”就讓她守著倆孩子,等趙紅星先適應一下,熟了再空手去做活兒。
左福生轉臉去看侄女兒,見她規規矩矩的坐下鋪上,怎麼瞧著怎麼拘束,就隻好應了。過兩天混熟了想必就好些。
趙保國從木桶裏捉上幾條泥鰍給裝了,跟著他爸往縣裏去了。到了公社大院兒把網兜給他,就溜溜達達一路打聽著去鍾表廠那邊。
表姑夫董斌他大姐嫁給了鍾表廠的工人陳強,是老員工了,早就分了單位房,一大家子都住著,他弟陳浩比趙保國大上兩歲,托了關係進製衣廠那邊沒半年。製衣廠那邊的工人對他的了解,那肯定不如鍾廠表的老鄰居來得深。
趙保國一路打聽過去,他少往縣裏頭來,連表姑家都沒去過兩回,也就拜年時會來一趟,糖廠那邊的人對他都不太熟,鍾表廠跟製衣廠那邊更是沒去過,算是純粹的生麵孔了。事後人家說是生麵孔,肯定想不到他頭上。
他托說是陳浩縣初的同學,後來搬到省城去了,最近路況好了,跟著家裏人回來看親戚,順便再帶些東西過去。隻說家裏忙著,就出來看看老同學的情況,這樣一說,打聽事兒的時候,其它人也沒多懷疑。
一路問了好幾個人,一聽他說是陳浩的同學,神情都變了,三個裏頭有兩個都不愛搭理他,問得急了就跟鬼追似的走了,他叫停,人直接就跑起來了。
趙保國:…………看來這人緣可真不咋地。
剩下那個就糾著眉:“你這孩子瞅著還挺知理的,是不是頭兩年就轉去城裏了?”
趙保國不明情況,但跟著附和:“是呀,您咋知道?”
那人就嗨了一聲道:“我說你瞧著跟陳家小子也不像一路人兒。”
趙保國見他肯搭理他,就朝他打聽:“這兩年浩子有啥事呀?我問好些人了,咋個個都不搭理人了。”
那人就搖搖頭:“那癟犢子……”也沒多說什麼,隻勸他:“瞧你也是個正經人,還是少跟他多來去吧。”
可為啥呀?趙保國就纏著問,那人好半天才跟他說情況,還專門避開人,生怕人知道似的。
說是陳浩一年前,就跟著那些人混了,平日裏眼睛都長頭頂上,沒少幹缺德事兒,連教過他的老師都受過禍禍,什麼打砸搶更沒少幹,縣裏不少人恨著呢。當時那情況誰也不敢對著幹,除了躲還能做什麼呢?不少人家破人亡的,也是今年遭了災,政府把精力擱救災上了,情況才好些。
趙保國就皺著眉:“我沒想到,他怎麼就成這樣的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