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保國蹭蹭鞋上的泥,又換上了左福生拿過來的鞋,這才道:“這不單位發了魚嗎,我一人又吃不完。”
左福生笑著把魚從簷下提溜下來就往灶房去:“回頭我整個酸菜魚。”
趙二牛一邊收拾他那工具,一邊問:“晚上回不?”
“回!”趙保國往炕上一懶,整個人就跟沒骨頭似的了,覺得舒坦極了。
趙保國又把高躍民被鱉咬的事兒當趣事說給他爸聽了,趙二牛就忍不住笑了一回,又嘮叨兩句:“這兩天雨下那麼大,走路可得當心點兒,別跟小高似的。”這要不小心摔河深處去了,那還能得了嗎?淹死的大多都是會遊水的。
趙保國也不嫌煩,就點頭說好。趙二牛這才滿意,又叨叨著說些村裏的事兒,說這段日子下雨,地裏莊稼根都快燒了,張老二就每天安排人去看,哪塊地裏積了水,就趕緊叫人挖了溝給排了。作用也是聊勝於無,畢竟整天整夜的下著呢,這雨水一下就浸地裏頭,多了才會積水。
趙二牛想想發愁,瞧著就該收了莊稼的日子了,結果這雨下個沒完沒了,今年糧食肯定得減產,過冬到開春這段日子咋辦?家裏的糧還是有的,但又不多,每年生產隊兒分的糧,一家人吃還是能剩點兒,但剩也剩不了幾十斤,還都是粗糧。家裏的錢票都是拿去買一些細糧營養品,給閨女用了。
好在兩個人都上工,現在兒子也大了,每月還能上交工資回來,這日子才能過下去。再加上老爺子留下的三百塊錢,估摸著還能用上幾年。
趙保國跟他爸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忽然又問:“青青呢?還擱炕上躺呢?”
“這麼大雨天兒,讓她睡唄。”趙二牛愣了一下,才道:“反正也沒啥事兒,睡著還能多養養身體。”其實他也有夠愁的,自從這雨連綿不絕的下了,孩子的覺是越來越多,整天睡個沒完沒完了,要不是看她臉色還好,早就上醫院檢查去了。
趙保國就點點頭。
沒多久就左福生就把飯端上了桌,一大盆兒酸菜魚,那個香,勾得趙保國口水都泛濫了。
“媽,你不會兩條都做了吧?”趙保國眼睛都睜大了,他的意思是做一條現吃,另一條留著他們自己吃的。怎麼一下全做完了呢?今兒吃的居然還是大白饅頭,這可是細糧,一般都是給老爺子跟妹妹吃的。現在老爺子不在了,該都留給趙長青吃用,怎麼突然這麼奢侈?忍不住就問:“整這麼多白麵饅頭,你撿錢啦?”
“臭小子,說啥呢?”趙二牛一巴掌就糊他背上。
“這不好奇嗎?”這些年他吃粗糧都吃習慣了,細糧誰不愛吃呀?但家裏有老有小的,他也不能那麼不懂事兒。
“這不給你補補嗎?”左福生就往裏屋去叫自己閨女,嘴上還說:“單位裏左右就那幾個菜翻來覆去的做,吃著能有啥好?你一月才回來一回,做頓好吃的解解饞,家裏吃不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