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嬸兒領著他們倆往裏去,還一臉驕傲:“別看咱這辦事處是在鄉下,但宿舍可跟縣裏的廠子沒兩樣!”
合著她還挺驕傲呢,就這破筒子樓,兩麵牆都被走道的爐子熏得黑漆漆的了,每個房門外頭旁邊的兩側都擺著煤爐子,堆著烽窩煤,一到了做飯的點兒不得多擠著。趙保國抿著嘴不吱聲兒,心裏頭卻不太舒坦,這也太惡劣了點兒,還不家裏的屋子呢。兩輩子都沒住過這麼差的地兒。不過現在也輪不到他挑剔。
胖嬸兒走到中間的一扇房門前,拿了鑰匙就開門往裏推,道:“就這間了。”又道:“這可好著呢,不知多少人想要,現在就分你了。”辦事處不少人呢,托家帶口的,都想占了這間屋子,領導們是愁呀,分給這個,那個要鬧騰,分給那個,那個也要鬧騰。
幹脆就再招一個人,分給在職員工,那些個家屬也沒義氣鬧騰了,至於找不找人的麻煩,反正沒找到領導頭,就懶得搭理了。
兩人就進門打量這個房間。推開門一個十多平方的空間,對麵牆上有扇雙開的木窗開著,風往裏頭呼呼的刮,空氣倒也還清新得很。屋裏頭也就擺著一張小方桌子,跟兩把椅子,靠著北的牆壁擱著一個單人床。還剩下一點子空間供人走動。其它什麼也沒有。
沒有廚房,也沒有廁所的。
趙保國十分不滿意,但張老二卻很滿意了,連聲叫好。他是見過其它廠的宿舍了,一般這麼大的宿舍,都是拖著好幾口人住著,哪像趙保國運氣這麼好,一來就分了自己一人住,可比人家幸運多了。
胖嬸兒很開心:“不錯吧?”又對趙保國道:“明兒就正式上工了,其它要添置的東西,就得在今兒抓緊了添置,要忙起來可就沒時間。”
趙保國點點頭,道:“知道了。”又問胖嬸兒:“這怎麼吃飯呀?我就一個人,要上了工肯定也沒法自己做飯。還有屋裏也沒瞧見茅房,要急了咋辦?晚上洗澡又在哪兒洗呀?”一邊說著就一邊往出走。
胖嬸兒就一一答了:“飯哪,要麼你跟鄰居搭夥唄,要麼就去吃食堂,你叔就是掌勺的,專門給你們這些單身漢做飯。一般成了家的都自家開夥,窩頭饅頭的有時候也會來食堂打,省勁兒。”
說著又指著走廊盡頭道:“茅房就在那頭。”又說道:“澡堂就沒建,咱這兒靠著河呢,還怕沒地兒洗呀?大小夥子的,脫了衣裳河裏滾滾唄。”
趙保國哭笑不得:“這夏天倒也能這麼糊弄過,冬天也不能下河呀,還不得凍死呀?”
胖嬸就斜了眼看他:“個大小夥子咋這麼嬌氣?大雪天的還能天天洗澡啊?洗個一兩回得了唄,到時候去縣城的澡堂裏搓,一毛錢洗一回,絕對給搓得跟刮了毛的豬一樣,幹淨著呢!”
合著您整個冬天四五個月呢,就隻洗兩回澡呀?
趙保國真心有點兒受不了。
這往出走著,就家家戶戶出來生爐子了,青煙飄得滿樓道都是,個個見胖嬸兒就打招呼,又好奇趙保國跟張老二是誰就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