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五瞅著自己的腳尖說:“能的,姐姐不能為百順做的事,我都能替百順做。”
玉環直言道:“你不會再讓百順給你洗月經帶了吧?”
老五一怔:“我……我從沒讓百順給我洗過那髒東西,噢,對了隻有一次,是……是我病了,百順搶著去洗的,我沒攔下……”
玉環不和老五爭辯,隻說:“老五,你記住,百順是男人。”
老五說:“我記住了。”
玉環歎口氣,又問:“百順的身世你知道麼?”
老五說:“知道的。”
玉環緊盯著老五的臉:“他爹咋被殺的,你也知道麼?”
老五道:“百順說過,說是他十歲那年的事,在一個火車站。”
玉環補充說:“溪河車站。”
老五也想了起來:“對,是溪河車站。就是被現今這個張天帥殺的。”
玉環盯得更緊:“你若做了百順的媳婦,對這事會咋想?”
老五知道玉環話中的意思,卻不說,故意問:“姐,你咋想?”
玉環道:“我問你呢。”
老五這才說:“你做姐的咋想,我就咋想唄!”
玉環長長歎了口氣,扶住了老五的肩頭:“老五,你或許知道,我是想為父報仇的。你得和我一個心扶持百順,得把他扶持得像個男人啊。”
老五連連點頭:“那是的,我自然會和姐姐一心來做的。百順過去被老六教得太不像樣子了,幾乎弄成了軟蛋。姐你不知道,老六在房裏整日把自己的花衣服拿給百順穿,還給百順畫眉,塗口紅……”玉環直覺著惡心,想打斷老五的話頭,可看老五是一副真誠的樣子,就忍住了。
老五又說:“隻要百順離了老六,咱姐妹倆一個心,自然能讓百順出息。”
玉環點點頭,和老五又說了些別的事,最後道:“今個就這樣吧,我回去再想想,你回去也再想想,都想好了,我就去找你幹爹正式談贖身的事。”
老五說:“我不要再想了,你就是不給我贖身,我也要自己贖的,我不能在小白樓呆一輩子,我打從破身那日就想從良。”
這次談話,玉環對老五印象好了不少,可過後想想,總感到哪裏有點不對勁。
老五過分的順從,讓玉環起了疑,對老五的話,便總不放心,就找來方營長,想和方營長商量。
方營長來了,玉環又發現,自己是無法和方營長商量的。
方營長全然不知她的複仇計劃,隻怕她一說,沒能從方營長那裏討來主意,倒先嚇跑了方營長。
就像百順離不開老五、老六一樣,如今玉環也離不開方營長了。
玉環想,或許正是因為自己真正戀上了方營長,有了同樣的感受,才不嫌老五、老六的下賤,才如此這般的成全了弟弟。
然而,她成全弟弟,又有誰來成全她呢?
真是天知道。玉環心頭真苦。
方營長應約而來,來到後見玉環任啥不說,又愁眉不展,心下有了幾分惶惑,便擔心是那小白樓的事被玉環知道了。
湯副旅長到省城後,百順和湯成花錢都不方便了,兩個壞小子偏又要鬥蛐蛐,又要吸大煙,就找他借錢。昨天百順又借錢,他正巧打麻將輸了個淨光,沒錢給百順,百順是很失望的。
因此方營長就想,百順會不會生氣?生氣後會不會在玉環麵前告密?
在玉環麵前很小心地坐下,方營長先扯了扯老長官湯副旅長的情況,問老長官在省城可過得慣?問玉環可陪老長官四處走走?還自告奮勇道,老長官當年也是嶽大江的上司,他抽空必得陪老長官到嶽大江的守城司令部走走的。
玉環說:“嶽司令那已去過了,先是嶽司令來,後又派副官把他接了去,還送了不少東西。”
方營長說:“這麼說,老嶽還不錯,算講交情的。”
後來就沒話了。
方營長說:“那咱去吃飯吧?還去老來順。”
玉環應了,和方營長一路向老來順走,走在路上不住地想:是不是幹脆和方營長挑明了說?把為父複仇作為結婚的前提條件亮出來?同時也把自己對老五的疑惑端到桌麵上,讓方營長定奪?
可一直到進了老來順,還是沒敢說,怕這話一說,一頓飯就吃不安生了。
方營長心裏怯著,自然也沒多少話說。
最後在老來順坐下了,方營長一摸口袋,想起錢早已輸完了,才紅著臉說了句:“壞了,我忘了帶錢……”
玉環笑笑:“我有錢,我也該請你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