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下個星期可能你需要回國一趟。”夏毅對著正站在窗前品著茶的男人說著。

男人緩緩轉過身來,光潔白皙的臉龐,透著棱角分明的冷峻,濃密的眉毛叛逆的稍稍向上揚起,長而微卷的睫毛下卻是一雙溫潤如玉的眼。一個外表透露著桀驁不馴的男人眼神每每看向人的時候卻有著深深淺淺的溫暖;夏毅雖然已經認識這家夥二十幾年了,可總是在言晟看向自己的時候走神,每當這個時候,夏毅總在想著‘言晟是上輩子拯救了銀河係麼,為什麼一個男人的優點全部都到他身上去了?不公平啊,’。

“回國做什麼?”言晟坐下問。

“恩,公事上是h市的那家公司有一批六千萬的訂單全浸水了,需要你這個老板過去緊急指示一下…。”

“這事需要我去?什麼時候這樣的事嚴重到需要我回去?”

夏毅把手機往口袋一放,也坐下來看著正在慢慢泡茶的言晟說:“所以說,還有一個原因,爺爺這兩年身體並不好,他想見你卻一直不敢說,其實這些年爺爺一直生活在懊惱中,我知道有些事真的無法輕易忘懷,可是…。”

“我想想……。沒什麼事你先回去吧”言晟抬了抬眼緩緩說著,然後繼續喝著茶…。

夏毅想了想,還是沒有繼續說下去,站起來:“那我先回公司了”。

“嗯…。”

開著車,慢慢從華爾街開出來,夏毅的思緒也飄蕩著,他還記得二十四年前第一次看見六歲的小言晟的時候。小言晟安安靜靜的站在小姨的身邊,不吵不鬧看著爺爺麵紅耳赤的對著擅自離婚回來的小姨厲聲指責。

那時候的爺爺是個財閥,男權意識又特別的重,對於自己最小最驕傲的小女兒僅僅是因為丈夫出軌一次就擅自離婚帶著孩子回娘家這件事非常反對,覺得丟人,奶奶心疼小姨媽可是又沒有說話權,隻能流淚,而自己的父親又不在家,自己隻能看著爺爺責打著小姨卻無能為力。

而六歲的小言晟定定的看著自己的外公責打咒罵著自己的媽媽卻麵無表情,眼睛裏一閃而過的害怕也因為小姨喊著“小晟乖,別動”的時候消失了。夏毅想著,如果是自己早就哭爹喊娘的在地上翻滾了……

最後,爺爺讓人喊來了已經跟小姨離婚的姨夫,把已經被打的渾身是傷的小姨和不言不語的小言晟給帶回去了,那時的爺爺渾然不知自己做了一件這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的事,卻還在憤恨的念叨著:“家門不幸家門不幸……。”。

兩個月後,夏毅的父親回來了,知道妹妹因為離婚被自己父親給打了的事後跟父親吵了一架,就趕緊去找小姨了;等到了小姨夫的家裏的時候才知道小姨在自己回來的一個星期前就已經失蹤了,小姨夫沒有報警,隻是派了幾個人出去找…。

夏毅的父親想都沒想,直接把小言晟抱走,然後去警局報警;報警三天後,警局傳人到夏宅說人已經找到了,隻不過找到的時候小姨的死亡時間已經超過一個星期了…

爺爺崩潰住進了醫院,夏爸爸強忍著眼淚去警局辦了手續,帶小姨回來辦了葬禮,在爺爺出院前把小言晟送美國去了…。

而夏毅一直記得小姨被姨夫帶走的那天小言晟回頭看爺爺的眼神,沒有恨,陌生卻也帶著寒意,那不是一個六歲小孩該有的眼神…

“外公?外公!外公?”言晟輕聲著反複念著這兩個字,然後黯然的低頭淺聲失笑著說:“我果然不適合說這兩個字”。摩挲著茶杯,喜歡喝茶是因為母親說過茶裏麵是有回憶的。

如果靜下心來品一口茶,你能從茶裏喝出很多美好的回憶。確實有回憶,很多,卻沒那麼多的美好……。

他始終記得母親離開的那天夜晚,坐在他床邊對他說:“小晟,長大以後要做個溫暖的人,知道嗎”,小小的他認真的點著頭,最後看了媽媽一眼就睡過去了,如果那個時候他知道那是最後一眼,他可能整晚都會守著媽媽不睡覺的…

可是,沒有如果。

“lisa,幫我訂張機票,thanks”言晟按著座機上的快捷鍵說。

“yes,boss,wheretogo?”

“hci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