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藪澤:草木茂盛的湖澤。
(28)郊坰:郊野。
(29)蟯蛕:蟯蟲和蛔蟲。蛕,同“蛔”。
(30)囋(zǎn):咬。
(31)膋(liáo):腸部的脂肪。
(32)病厲:病重。厲,劇烈。
(33)槁:草木枯幹。此處指蟯蟲蛔蟲因無食物而死。
(34)爾曹:你們。
(35)蠱而伐之:用蠱惑的手段使欒雩自誇富貴。伐,自誇(理解為“侵害”也可)。
(36)去之:使蓼媛離開,指雩在蒙蔽中把蓼氏休掉。
(37)匄:同“丐”,乞丐。
(38)齧(niè):咬。
(39)瀋液:汁液。
(40)悴:枯死。
(41)使:如果。
“譯文”
欒氏家族世世代代是晉國的卿,因為有錢而名聲很大。到了欒雩手裏,更加貪求奢侈的生活方式,豢養狗馬,沉溺於歌舞女色,盡情玩樂,諸多惡習,無不喜愛。依賴服侍欒雩為生的多達一百家,竟無一人能規勸他,隻是整日獻媚蠱惑,唯恐跟不上。為了討好欒雩,他們不惜到西方的遠國尋求一種凶猛的大狗,到渥窪尋求神馬,到燕國、趙國求取能歌善舞的女伎。一出門就是犬馬簇擁,回到家裏就大奏音樂,徹夜飲酒,飲得歡暢時就拉起手,踏著節拍,邊歌邊舞,唱道:“北邙山的北邊,白楊樹在隨風悲歎搖擺,如果我不及時行樂,時光怎能把我等待?頭上那卷發不是已在衰敗!隻有大肆飲酒,我才歡快。”沒有一日不是這樣。欒氏倉庫的財物都要耗費一空了,仍然尋歡作樂而毫不厭倦。
一日,欒雩偶然有所醒悟,把寵愛的人召來問道:“我這樣過分作樂,家中的錢財不是就會耗費淨盡嗎?”被寵的人卻欺騙他說:“魚雁充滿了湖澤,牛羊充滿了郊野,金銀絲綢、珠寶財物充滿了庫房,怎麼能耗費淨盡呢?”欒雩聽了又高興起來。
欒雩的妻子蓼媛向那些慫恿欒雩的人罵道:“蟯蟲、蛔蟲是憑借人體而生存的,它們寄生在人的腸胃中,吸食血液和油脂,日夜不止,人因此生病,以至於病重而死。人死了,蟯蟲、蛔蟲也就枯死了。你們依賴我家而生存,卻一天天地用蠱惑的手段使欒雩自取滅亡,我家敗亡了,你們難道能獨自生存嗎?”那些人害怕蓼媛,給欒雩上了個計謀,使他把蓼媛休掉了。於是,那些蠱惑欒雩的人們更是肆無忌憚地慫恿他奢侈享樂。
欒雩終於因為家業耗盡貧困而死,那百餘家也都散落做了乞丐。
君子評論說:南山上有株桑樹,一群蟲子住在樹上,晝夜叮咬不停。桑樹終於因汁水被吸幹而枯死,蟲子也沒有能夠活下來。這些蟲子難道不是像欒家的食客一樣嗎?如果欒家的食客能夠以蓼媛的話為警戒,那怎麼能夠成為乞丐呢?可悲啊!
“評說”
本文的寓意是多角度的。
欒氏為什麼敗亡呢?一是欒雩恃財侈靡、恣意作樂,二是“藉以舉火者”慫恿諂媚、投其所好,三是欒雩親佞遠賢、出其蓼氏。其根本原因還在花花公子欒雩本身。
就文筆的鋒芒所指來看,作者主要責怪的是“藉以舉火者”,把家敗的原因歸結在欒雩的親佞遠賢上。姑從此說,也不無教益。善於識別不同嘴臉的人物,警惕身邊的人投自己之所好,也是生活中一大嚴肅的課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