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含冤逝世

●賀龍病情一天天惡化,1969年6月9日10時25分,他帶著滿腔委屈和憤慨離開了人世。

●賀龍的親屬們緩步向前,在賀龍骨灰盒前列成一排,三鞠躬,嗚咽聲響成了一片。

●老將軍們見麵後的第一句話是:“你還活著呀!”大家互相道賀,淚流滿麵。

● 含冤逝世

共和國故事·告慰英靈賀龍帶著委屈和憤慨去世

1966年8月,黨的八屆十一中全會後,賀龍元帥受到林彪、“四人幫”的迫害。

1968年1月20日淩晨4時,周恩來安排專車將賀龍與夫人薛明送到北京西山一個幾乎與世隔絕的地方保護起來。

沒想到,1968年3月26日,賀龍病倒了,患的是腦缺血失語症。

5月24日23時,賀龍又摔倒了。

醒過來後,賀龍聽見窗外的哨兵在唱《洪湖水浪打浪》。

賀龍、薛明很是感動。薛明問哨兵是什麼地方的人?哨兵回答的聲音很小:“湖北……陽。”

賀龍說:“沔陽,一定是沔陽。洪湖過去叫新堤,歸沔陽縣管。”

賀龍接著說:“誰為人民做了好事,人民永遠不會忘記;誰在人民麵前犯了罪,人民也絕不會饒恕。”

6月8日17時,賀龍血壓降低,上腹部劇烈疼痛。

駐地工作人員向上級報告。4小時後,派來的醫生趕到了。

派來的兩個醫生將賀龍的尿樣送到豐台藥品檢驗所去化驗。

9日零時5分,賀龍病情急劇惡化。零時40分後,醫生打電話要求送醫院搶救。

賀龍這時候神誌仍很清醒,當看到兩個醫生都走出了房間,便對薛明說:“我不能死,我還要活著和他們鬥下去!”

9日早晨5時30分,專案組人員和301醫院的醫生、護士來到西山。

他們先是做檢查,後又向醫院請示。7時許,醫院答複說:“可以送來。”

賀龍明確表示不願去住院。他說:“我沒有昏迷,我不能去住院,那個醫院不是我住的地方!”

但他們堅持要送去住院,並聲稱這是“組織決定,非去不可”。

這時,賀龍仰起臉看著薛明問:“我去住院,你呢?”

薛明說:“我當然跟你一起去!”

但當她用征詢的目光望著在場的專案組人員和醫生、護士時,誰也不表態。薛明隻好說:“如果他們不允許,我就在這間房子裏等你。”

賀龍躺上了擔架,薛明握住了賀龍那隻變得瘦骨嶙峋的大手。

賀龍8時55分住院,10時25分開始治療。

10時55分,賀龍的血壓下降到70/40。11時半,主治醫生提出組織有經驗的專家會診和搶救。

會診在兩小時以後的13時30分進行。會診時又不讓專家知道這個病人是賀龍,隻允許“背靠背”地讓專家們根據“彙報情況,結合化驗和X光片討論”。

賀龍病情一天天惡化,嘔吐不止、呼吸急促,一直到1969年6月9日10時25分,他帶著滿腔委屈和憤慨離開了人世。

賀龍從入院到逝世,僅6個小時零9分鍾!

賀龍3個子女被通知來到醫院,他們攙扶著母親薛明,經過一個長長的走廊,來到第十四病室,在賀龍遺體旁默默地哀悼。賀龍遺體在八寶山神秘火化

1969年6月9日晚,一輛藍白相間的中型靈車從八寶山革命公墓開出,順著長安街由西向東奔馳,車上的工作人員去執行的是一項非同尋常的“政治任務”。

靈車上隻有駕駛員張克安和八寶山殯葬處的副處長彭誌剛、火化廠副主任王鋒,3人都是共產黨員。

靈車開到西單路口,向北拐彎後經甘石橋來到缸瓦市,最後開進了兵馬司胡同。

執勤戰士查驗了3人證件後,彭誌剛和王鋒從車上取了擔架,和張克安一起邁進了大門。

在西屋,賀龍遺體已用白布單從頭到腳裹得嚴嚴實實,兩頭用繩子紮得緊緊的。

3個人跨進西屋,誰也沒說話,把遺體輕輕地從床上抬到擔架上,向屋外走去。他們把遺體送入靈車後部,隨即進了車,幾個軍人也跟著坐進了靈車。

靈車在前後兩輛軍用吉普車的“保護”下向八寶山開去。

已近子夜24時,靈車剛在八寶山火化車間的門口停下來,吉普車便一左一右“保護”在兩旁。

在軍人的命令下,彭誌剛等3人把遺體抬進車間,放在運送的軌道車上。軍人隨即下令,3個人趕緊退出了。

接送的、火化的、收骨灰的各負其責,各司其職,不準互通信息。火化的人不知道是誰接送的,燒的是誰;收骨灰的人不知道是誰的骨灰,什麼時候燒的;接送的人不知道是誰燒的,骨灰存放在哪裏。

火化車間的劉占海已在崗位上等了好幾個小時。他在幾個軍人10多隻眼睛的注視下,按動電鈕,把軌道車調到爐口後,回頭看了看負責的軍人。

那位軍人肯定地點點頭。

劉占海就把軌道車送入爐內,車子自動打開,遺體落在爐麵上。

由於爐子白天燒了一天,這時爐溫還很高,遺體一進去便燃起烈焰,裹著遺體的白布燃起了桔黃色的火苗。

火焰嚴實地包圍了死者的遺體,劉占海根本看不清爐內是何人。

淩晨1時多,劉占海打開爐子的出灰門,把一塊塊雪白的骨灰放入了軍人們提供的白色骨灰袋中。

軍人把骨灰袋紮好放入車內,馬上驅車消失在夜幕之中。

6月11日,兩個軍人來到八寶山業務科辦理骨灰存放手續,骨灰證上寫的死者名叫“王玉”,其他幾欄都是空白。

他們點名要將骨灰存放在老山骨灰堂。

於是,業務人員就給他們辦理了存放證,骨灰盒的號碼是34號。

在老山骨灰堂,工作人員把軍人引入地下室,按指定號碼把骨灰放好。

工作人員見這個骨灰盒是最廉價的一種,因而揣摸死者可能是個平民百姓。

可奇怪的是,兩個軍人把骨灰盒放下後,轉身便走了,而不像其他死者親屬或單位代表,一般要舉行個小儀式或獻個小花籃。工作人員搖搖頭,感歎人間的世態炎涼。

具體承辦人員不了解死者是誰,以為是軍人親屬或是普通軍人,所以就按順序,將骨灰盒存放在老山骨灰堂的地下室裏。

誰也不曾想到,這就是大名鼎鼎、受人愛戴的賀龍元帥的骨灰!

就這樣,賀龍的骨灰在老山骨灰堂的地下室裏與其他骨灰盒放在一起了,享受不到和他的那些老戰友、老同事―起進入革命公墓骨灰堂一室的殊榮和待遇,就在這裏默默地等待著。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外麵的世界不斷發生著巨大變化,政治的、軍事的、經濟的、社會的、文化的和科技的。唯有這裏沒有變化,真是死一般的沉寂,隻有歲月的塵埃覆蓋在骨灰盒上……

每年的清明節,老山骨灰堂總要有成千上萬的死者親屬前來掃墓、祭奠親人。

他們把久藏在地下室的骨灰盒拿到外麵,讓它重見天日,享受一下陽光的溫暖和空氣的清新,體味到人間的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