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真正是儀器設備的故障還好查些,難的就是人為造成的又不是很大的故障,有時這些故障能讓他們覺得已經陷入了絕境。
由於牽涉到各個係統,出現問題以後,一時弄不清,互相埋怨就多了。
於是,顧守仁他們為了使聯試能夠順利快速地進行,製定了一係列規章製度。每個分係統都有分工,既鼓勵大協作,又提倡各負其責,在每個分係統中消除故障和隱患。
聯試過程相當於打仗地演習過程,發現問題及時解決,可積累一定的經驗。
到了1981年5月份,與測量船地聯調開始了。那可真到了決戰的時刻。沒有星期天,沒有節假日,一律是流水作業三班倒。
就這樣,顧守仁他們隻用了一個月的時間,聯調就完成了。
隨後,把運載火箭上的應答機裝上飛機,模擬運載火箭進行第一次校飛,整個係統全部暢通,運轉正常,顧守仁成功了。潛地導彈出海實彈試驗
1978年10月初,七機部模型火箭水下發射試驗隊到達海軍試驗基地。這次任務要完成三發模型火箭水下發射試驗。
按習慣的程序,試驗基地次日安排了試驗計劃的協調會。
在基地會議室裏,掛著一張複雜的計劃流程圖,其中有一個陌生的項目,叫潛水訓練。
據海軍試驗基地解釋,這是為上潛艇出海執行發射任務的技術人員安排的。
他們的理由很充分:做試驗嘛!就有失敗的可能,萬一潛艇失事,人還可以逃生。
於是,在模擬導彈安裝和測試的間隙,試驗基地安排了潛水訓練。
參加的技術人員有20多人,由一位老資格的潛水隊長當教員。教員先是給技術人員上理論課,講潛水的目的、要求、潛水器材和潛水方法等。
潛水訓練的安全措施是很嚴格的。潛水人員必須體檢合格、熟悉安全規則、正確使用潛水器材。教練員還規定:下潛前不許飽餐,要排完大小便等等。
他們用的是51型呼吸器,它由麵具、呼吸閥、氣瓶、呼吸袋和各種開關閥門組成,用氮、氦、氧可下潛60米。
有意思的是,這種呼吸器即可作出水後的漂浮工具,也可作防毒麵具。而關鍵的操作是換氣,學員們要背熟換氣口訣。
在課堂上,學員們用這些器材模擬實地進行操作練習,收獲不小。但訓練也使人十分難受:呼吸時用口緊緊咬住一根橡皮管子,大多數學員剛一咬住就想嘔吐。
即使這樣,教練員還是反複強調說:“想下水做試驗,就必須過這一關。大家要克服心理上的不適應。”
那麼,假設潛艇失事,人員該如何逃生呢?教員告訴學員們:首先穿好潛水衣,佩帶好呼吸器,從潛艇的首尾艙的魚雷發射管爬出去,然後拋出救生浮標及浮標繩。
浮標漂在海麵後,人就從浮標繩搭起的潛水梯一步一步爬出水麵,每爬一梯要休息兩分鍾,以平衡體內外壓力,否則就有生命危險。
接著,教員還給他們講一個故事:有一次某潛艇失事,雖然艇員都受過潛水訓練,但隻有一個有經驗的活著出來。說明潛水是件危險的事。
不久,所有的學員們都適應了潛水訓練的安全規範。於是,他們準備下水實潛了。
這天,陽光燦爛,學員們乘車來到海邊潛水現場。麵對一望無際的茫茫大海,對發射隊大多數不會遊泳的學員人來說,他們的心情不免有些緊張。
訓練開始前,教員以軍人的作風作了幾句簡短的戰前動員,接著大家開始作潛水準備。
李光鈞是第一批下水的學員之一。他們穿上潛水衣,紮上信號繩,佩帶呼吸器和壓重物,鼓足勇氣一步一步往海裏走。
海水慢慢淹到他們的胸前、脖子、頭部,不一會,上麵的信號繩一拉,李光鈞他們明白:這是在問他們“感覺怎麼樣”?
李光鈞也拉一下,“回答”說:“感覺良好”。
又一會,信號繩拉兩下,這是叫李光鈞他們換氣,李光鈞也拉兩下複誦口令,便開始換氣。
此後,李光鈞感覺到過了很長時間,信號繩拉三下,這是命令李光鈞他們出水。
可是,由於潛水衣浮力大,感覺腳站不穩,幾乎倒在水中,於是他連扯了七八下信號繩。
這下岸上的護衛人員著急了,他們立刻把李光鈞拉出水麵檢查。原來按規定:拉四下是緊急出水,他們以為李光鈞發生了什麼緊急情況。
就這樣,發射隊員由生到熟,有膽小到膽大,逐漸地適應了潛水救生訓練。
隨後,在基地緊密配合下,試驗隊經過一個月地緊張工作,完成了模型火箭地總裝測試,並將火箭裝入潛艇的發射筒中。
接著大家便開始作發射前的準備工作,如安裝電池、測試、封艙等。由於潛艇裏艙室狹窄,設備多,電纜、管道縱橫交錯。艙內濕度大,很悶。發射隊員每天在艇內外爬上爬下,工作一天確有些疲乏,不過睡上一覺,第二天照樣幹。
1979年5月的一天,出海發射任務的日子到了。這天,發射隊員早早起來吃過飯,帶著幹糧乘車到潛艇基地碼頭整隊上艇。
這次出海試驗的船隊,除試驗潛艇外,還有指揮、警戒、護衛、打撈、救生等艦艇。
試驗船隊剛出軍港不久,天上烏雲滾滾,海上狂風怒吼,茫茫大海激起一片白色的浪花。
李光鈞他們乘坐的指揮艇不停地搖擺起來,縱搖、橫搖,拋起又落下,就像儀器作搖擺試驗一樣。
不到半小時,大多數隊員頭就開始暈船,雖然上艇前按他們醫生囑咐吃過暈船藥,但似乎沒有起作用。聽從事艦船設計的內行說,人站在船的搖心上就好得多。於是李光鈞試著找了個位置,大概是所謂的“搖心”附近吧,但仍然作用不大。
又過半個多小時,風越來越大,大海咆哮起來,掀起好幾米高的巨浪,艇的甲板上一陣陣被海水衝刷,驚天動地濺起水沫。
打撈船是艘小船,它在水麵一上一下,忽高忽低。艇地搖擺幅度很大,人根本無法站立,所以大家隻好依壁而坐。艇上的人一個接一個嘔吐起來。
盡管這樣,船上的試驗隊員和海軍戰士還是緊張地和風浪搏鬥。快到發射海域了,風浪還在加劇。
按原計劃,這次地試驗,應該在四五級風浪海情下發射。可當時的風浪已七八級了。那麼,這次地試驗還做不做呢?
試驗經指揮組研究,決定撤銷發射任務,立即返航。這是因為氣象條件不滿足發射要求,發射後箭體打撈不起來,無法獲取試驗數據。
返航命令下達後,大家鬆了一口氣,各自在艙內找個地方休息。會議室、休息室、走廊上到處都是人。有的坐著,有的躺著,試驗隊員幾乎百分之百地嘔吐。
回基地後,大家一天沒有吃東西,水也不能喝,躺在床上休息。但睡不著,大家覺得腦子裏昏昏沉沉的,好像還在艇上搖晃。
第二天又照常工作,不過腦子裏的搖晃感在—個星期後才消失。
不巧的是,這次發射因風浪大取消後,10多天裏,海軍基地再也沒有等到合適發射試驗的海情。
潛艇水下發射火箭時,氣象條件至關重要。基地氣象站在出海發射前照例要預報氣象,如氣溫、能見度、風向、風力、浪向、浪級、流向、流速、海水密度等。
其中最重要的一條,那就是波浪的大小。這是因為,波浪的大小對導彈的出水姿態、姿態角、姿態角速度地影響較大,
也就是說:浪高,對導彈的出水姿態影響就大。如果導彈出水姿態超過控製係統地糾偏能力,就會導致飛行實驗失敗。而浪太小,又不足以檢驗控製係統地糾偏能力。
因此,水下彈道地研究重點之一,就是弄清浪對火箭出水姿態影響的大小,為控製係統提供設計依據。
這就意味著,搞水下發射試驗不是在風平浪靜條件下進行,而是要有浪,甚至大浪。
根據氣象標準,浪分10級,每級都有對應的波高。水下發射試驗大綱規定,要獲取高海情下的彈道數據,這就要求在波高幾米的條件下進行試驗。
然而,這樣的條件不是隨時都有的,要等。就是參試人員常說的“等海情”。
氣象是變幻莫測的,有時等十天半月都等不來,大家很焦急。因為火箭上有些設備:如電池、橡膠囊、運載機構等時間長了就會出問題。怎麼辦呢?大家都在動用腦筋。
當時,有人想起有資料報道,國外搞過人工造波試驗。於是,他們提出:我們為何不試一試人工造波試?
海軍基地發射小組領導很重視這個提議。隨後,發射小組領導主持了一次專門會議,大家討論了人造波試驗,最後確定:
按兩種試驗方案、五個試驗步驟實施。
1979年7月的一天,由指揮艇、快艇和100多噸的導彈驅逐艦組成的人造波試驗船隊出海了。
這天,萬裏晴空,風細浪微。船隊到達試驗海域後,根據預先擬定的試驗方案,經過短暫協調,各艦艇按規定的位置就位,作好試驗前的準備。
隨後,指揮員發出洪亮的口令:
試驗開始!
於是,兩艘快艇一前一後,以30節的速度沿著一個正方形的路線趨進。
指揮艦觀察到浪是造起來了,但浪高不夠,很快就消失了。第二次重試,效果也不理想。
隨後,兩艘重型導彈艇一前一後,沿著“S”形路線飛跑了10分鍾,海麵上出現了一片白色浪花,一浪推一浪,有了自然海浪的特征。
第五次試驗時,兩艘重型導彈艇“兩艇並行”的方式行駛。但是,測量結果是:波高1米,波長6米,周期3秒,波帶寬18米。
結論是:波高小、波長小、周期短、能量小,模擬不了高海情發射要求。
就這樣,經過一天的海上試驗,還是以失敗告終。
鑒於這種情況,李光鈞他們隻好等待合適的海情。隨後,他們又進行了四次模型火箭水下發射試驗,但仍未獲得滿意的高海情下的彈道參數。
特別是第四發,遙測參數均未拿到。海軍基地也提出一些困難,比如:海情、打撈箭體、光測和直升飛機拍照等等。
但是,搞這麼大的試驗達不到試驗目的怎麼能行?大家都在思考。
為了確保第五、六發試驗成功,試驗隊向試驗領導小組提出建議:
暫停第五發的試驗準備工作,認真進行總結。
此建議同時上報了部、院領導,得到了部、院領導的支持。部領導派科研局負責人李俊到現場來幫助試驗隊總結經驗教訓。
當時,試驗隊的人員對試驗有不同認識,因而對後兩發試驗信心不足。
正在這時,試驗隊突然接到部隊孫參謀長電話。
他說:“張愛萍副總長要七機部試驗隊的領導去向他彙報試驗情況。”
24日,張愛萍同誌抱病趕到了試驗現場。
那是一個天氣晴朗的早晨,9時左右,孫參謀長把部科研局的李俊、試驗隊隊長關國卿、四部李光軍接到了張愛萍同誌下榻的基地第三試驗部招待所。
小車在樓前停下,大家剛進門就見張愛萍站在大廳裏望著他們,他笑容滿麵地同大家一一握手。李俊他們也同聲向張愛萍問好。
張愛萍很有風趣地說:“不好。”
他說,他本想參加試驗,因為感冒沒有趕來。
大家到客廳坐下之後,張愛萍問了他們各自的姓名、所在單位和職務。接著話題就轉到了試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