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決策出台
●國防科委聽取近程、單級團體導彈方案彙報時,有人建議:“應立即開始研製中程潛地固體導彈。”
●周恩來批準將四院四部遷到北京,並任命控製係統專家黃緯祿為潛地導彈總設計師。
●黃緯祿說:“我如果沒聽懂,你們不要怕麻煩,再給我講一遍,我一定虛心地學。”
● 決策出台
共和國故事·海天火龍中央決定研究潛地導彈
1966年10月27日,我國在本土成功地進行了一次液體地地戰略導彈核武器試驗,從而打破了超級大國的核壟斷。
這項成果雖然鼓舞人心,但是液體地地戰略導彈係統複雜,發射準備時間較長,而且機動性、隱蔽性也比較差。為了滿足我國國防戰略的需要,提高我國戰略導彈地攻擊力和生存能力,必須研製機動性和生存能力都優於液體導彈的固體戰略導彈。
固體戰略導彈是當時世界上導彈發展的一個大趨勢。這種導彈是以固體燃料發動機提供飛行動力的。
它的特點是體積小,結構簡單,可靠性高,發射準備時間短,地麵設備簡單,隱蔽性好,機動性強,可以艦載或者車載發射,是國家急需的一種戰略武器。
而且,以潛艇為發射平台,從水下發射運載火箭是當今世界上“三位一體”,即陸基洲際導彈、戰略轟炸機、潛射導彈的戰略核武器係統的重要組成部分。
潛艇水下發射運載火箭的明顯優點是機動範圍廣,隱蔽性好,攻擊能力高,生存能力強。
它不像陸上發射井隻能在固定的地點發射,而是可以在敵方難以發現的地點打擊敵方的任何陸上戰略目標。
早在第二次世界大戰後期,德國就開始研究潛艇發射彈道導彈技術,並於1944年5月在波羅的海完成初步試驗。
1955年,蘇聯第一次使用潛艇水麵發射彈道導彈成功。1963年又研製成功了水下發射的潛地導彈。
當時,蘇海軍相繼裝備了第四代潛地導彈,導彈多數為核裝料的集束式彈頭,射程為3000至9000公裏。
美國從1957年開始研製第一代潛地導彈。1960年7月在核潛艇首次水下發射成功。
美國海軍從1979年開始裝備使用的“三叉戟”型導彈,采用三級固體燃料發動機發射,射程約8000公裏,攜帶8個彈頭。
繼蘇、美之後,法、英兩國也研製了不同型號的潛地導彈。我國幅員廣大,疆域漫長,領海線18萬多公裏,如此泱泱大國,沒有彈道導彈等戰略武器防衛,是極不相稱的。
1965年初,周總理在中央專委會上就明確提出:
要爭取提前搞出固體導彈。
1967年初,國防科委經與七機部等單位共同研究後,決定集中力量開展固體潛地導彈地研製工作。從此,我國固體潛地導彈地研製工作正式開始了。
當時,我國固體導彈的研製工作是從設計近程、單級固體導彈開始的。但起步不久,科技人員便對研製這種固體導彈的必要性提出了不同的意見。
1967年1月,在國防科委聽取近程、單級團體導彈方案彙報時,有人建議:
近程單級固體導彈的戰術技術指標難以滿足實戰要求,應立即開始研製中程潛地固體導彈。
這個意見立即引起了領導機關的重視。隨後,在四院組織深入調查,國防科委提出報告後,經周恩來主持的中央專委會議研究決定:
為了與導彈核潛艇研製取得同步,應提前完成中程固體導彈的研製。
1967年3月,國防科委正式下達了中程潛地固體導彈的研製任務,明確了導彈核潛艇武器係統研製任務的分工。並要求研製單位按期完成總體及各分係統地方案設計工作。
四院院長楊南生知道:跨越近程單級的階段,直接研製兩級中程固體導彈,麵臨起點高,技術難度大,既無資料、圖紙,又無仿製樣品,缺乏預先研究等許多困難。
這樣艱巨的任務,對於四院剛組建起來的年輕的固體導彈研製隊伍是一個嚴峻地考驗。
在潛地導彈方案論證中,四院研究工作者遇到了諸如潛艇空間有限、導彈外型尺寸限製嚴格、彈頭核裝置、裝彈儀器設備必須輕型化、小型化、水下發射方案模糊及導彈水下運動規律資料空白等問題。
另外,在潛艇運動和海水浪、湧、流的作用下,導彈點火時的大姿態穩定、導彈水下嚴重受力引起的載荷、強度設計計算、導彈氣密、水密性保證、油霧、鹽霧、黴菌等惡劣環境下的防護等一係列複雜的技術問題,也有待解決。
10月,國防科委和海軍軍委審定了四院研究工作者提交的潛艇和導彈的總體方案,確定了主要戰術技術指標。
1968年初,四院研究確定了備份係統的方案,並作了相應的設計和試驗。
隨後,總體單位向各分係統提出了技術設計要求,導彈研製工作進入了技術攻關和分係統研製試驗階段。
然而從水下運動中的潛艇上發射運載火箭,絕不是簡單地把陸用導彈搬到潛艇上,而是要針對潛艇的有限空間和活動特點,解決火箭推進係統、火箭小型化和水下發射技術等一係列新的課題。
要知道,楊南生所在的七機部四院,是在當時地處內蒙古的固體發動機研究所的基礎上建立起來的。
該研究院除了固體發動機研究以外,固體彈道導彈型號研製所需的其他方麵:如導彈總體設計、控製係統、遙測係統等研製基礎都很匱乏。
為了保證導彈研製進度,國防科委決定將四院的固體導彈型號總體部遷到北京,劃歸一院建製,由七機部一院承擔該型號的研製任務。
1971年1月1日,周恩來批準將四院四部遷到北京,劃歸七機部一院建製
至此,我國第一枚潛地固體導彈地攻堅戰鬥正式打響了。黃緯祿出任總體部主任
周恩來批準將四院四部遷到北京,劃歸七機部一院建製後,一院抽調了幾十名技術幹部到四部,並任命控製係統專家黃緯祿為潛地導彈總設計師,以加強潛地導彈的研製力量。
1971年4月,總體部的成員們由於剛剛遷到北京不久,還沒有見過這個即將上任的主任,私下裏大家都紛紛猜測著這位新主任的來曆。
據說這位主任來自掌管導彈控製係統研究的一院12所,是一位控製係統方麵的專家。
而且,還聽說他到英國留過學,是搞無線電出身的,參與了我國第二枚自行設計的“東風2號”導彈地研製。那麼,這個黃緯祿到底是個什麼來曆呢?
黃緯祿,1916年12月18日出生於安徽省蕪湖市。1936年8月,黃緯祿考取南京中央大學電機係無線電專業。
1937年7月7日“蘆溝橋事變”後,黃緯祿隨校搬遷至重慶,1940年8月畢業,獲工學學士學位。後被分配到資源委員會無線電器件廠重慶分廠,曆任助理工程師、工程師。
1943年5月赴英國留學,在英國標準電話及電纜公司和馬可尼無線電公司實習;1945年考入英國倫敦大學帝國學院無線電係,攻讀研究生。
1947年10月,黃緯祿回國後,在資源委員會無線電公司上海研究所任研究員。
新中國成立後,在上海華東工業部電信工業局電工研究所任研究員。
1952年10月,黃緯祿調北京中國人民解放軍通信兵部電子科學研究院,任研究員。
1957年12月,黃緯祿轉入國防部第五研究院工作。
在國防部第五研究院時期,黃緯祿曾任五院二分院第一設計部副主任、主任,並擔任幾種液體彈道導彈型號的副總設計師兼控製分係統主任設計師,主持控製分係統地研製工作。
1965年成立第七機械工業部後,黃緯祿曆任研究所所長、總體設計部主任、第一和第二研究院副院長、七機部總工程師等職務。
但是這位控製係統專家,卻是第一次擔任導彈總體部的主任。
在黃緯祿正式上任的那一天,七機部一院研製固體導彈的總體部舉行一次歡迎會。
會場上,總體部的成員們懷著期待而又忐忑的心情迎接新來的主任。
他們看到的是一個高高瘦瘦、麵容和藹、笑容謙和的人,他就是剛剛調到總體部的黃緯祿。
麵對總體部同事們充滿期待的目光,黃緯祿心裏十分清楚自己在這個崗位上存在的不足。
因為,一般來說,技術部門領導的威信在很大程度上來自於技術上的威望。
他知道,盡管自己主持過導彈型號的研製工作,但自己所精通的領域主要在導彈控製係統方麵。
而當時對總體不太熟悉的黃緯祿,首要任務是必須要盡快成為這一領域的專家。
因此,黃緯祿在向大家介紹自己時,真誠地說:“我是搞導彈控製係統的,對總體我很不熟悉,請同誌們把我當小學生一樣從ABC教起。”
他還說:“主任這個職務是組織分配給我的工作,並不等於主任水平就高。你們向我介紹情況,反映意見時,我如果沒聽懂,你們不要怕麻煩,再給我講一遍,我一定虛心地學。”
黃緯祿接著說:“導彈是一門綜合技術,任何一個技術權威都不可能樣樣精通。作為一個領導者,必須先當學生,再當同學,後當先生,不懂就是不懂,不要不懂裝懂,不懂就問,問明白了以後就懂了。”
聽到這裏,大家很快便對這位新主任有了一種親近感。
就這樣,黃緯祿帶領新組建的七機部四院總體所的科研人員,開始了技術攻關。
四院遷入北京後,新址設在北京南郊的豐台區南苑,而黃緯祿所在的二分院組建伊始,就在北京永定路。兩地相隔20多公裏,因此,黃緯祿不得不辛苦在兩地之間地奔走。
由於當時的交通還不發達,黃緯祿隻能每周回家兩三次。那時候,從永定路到南苑乘公共汽車上班,在時間上是沒有保障的。
有時等到了汽車,但人多上不去。天晴時還好一些,一到下雨或下雪就更加緊張了。
黃緯祿大概估算了一下,經城裏到南苑的距離約22公裏,從永定路沿著郊區的小路到南苑約是18公裏,但是小路沒有公交車,隻能騎自行車上班。
0為了盡量保證提前上班,推遲下班,黃緯祿最後決定騎自行車上下班。
黃緯祿把騎自行車上班的想法跟老伴一說,立刻遭到老伴的反對,她說:“這怎麼行!你已經50多歲了,身體又不好,騎自行車,萬一路上摔倒了怎麼辦?”
在老伴劉漢菊看來,讓這樣一個年過半百而且體弱多病的老人騎18公裏的自行車去上班,又怎能教人放心呢?
對這一點,黃緯祿也心知肚明。可是為了工作他卻必須要說服她才行。為了減輕老伴的擔憂,他輕鬆地說:
“你不知道,騎自行車有兩大好處呢,一來可以鍛煉身體,二來下去辦事方便。”老伴聽他這麼一說,知道拗不過他,也隻有任他騎車上班了。
就這樣,50多歲的黃緯祿每天騎著自行車,急匆匆地奔走在郊區小道上。當時,那條小道旁邊栽有兩排槐樹,沒有什麼建築,還是一片田野風光。
這條小道的路線是他多次摸索後確定的,一路上沒有紅綠燈,行人和車輛較少,路程也能縮短幾公裏。
可即使這樣,一趟下來也至少要70至80分鍾。無論寒暑他從不間斷,這對於他這樣一個老專家來說,實在不容易。
另外,這條路還是坑坑窪窪的,也不好走。所以,天氣晴朗的時候還好辦,如果遇到雨雪天氣,這條路對50多歲的黃緯祿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考驗。所幸的是寒來暑往,黃緯祿盡管很辛苦,但大多數的時候都一路平安。
一個冬天的晚上,黃緯祿在單位忙到很晚才下班。這時,天色已經黑了下來。外麵剛下過雪,小道上一片雪白,崎嶇的路麵被積雪蓋住,仿佛這本來就是一條平坦的大道。
一路上,陣陣北風打著卷直往領口裏鑽,黃緯祿感到寒風難耐。他心想,自己在單位兩天沒回家了,老伴在家裏一個人操持家務太辛苦了,回去一定要好好幫她做做家務。
他正這樣想著的時候,不料,自行車輪子一滑,黃緯祿連人帶車摔在了地上。
當時,他就感覺右邊的胳膊疼痛異常,擺動也很困難。還好,車子沒有被摔壞,於是,他忍著疼爬起來,扶起車子,在雪地裏繼續趕路。
回到家時,老伴早已等得焦急,看到他一身泥水的狼狽樣子,嚇了一跳。她沒想到以前說過的話真地發生了。
黃緯祿開始還覺得胳膊問題不大,誰知等坐到飯桌前時,連筷子也拿不住了。
老伴看在眼裏,疼在心裏,關切地數落著黃緯祿。黃緯祿趕緊附和著老伴說:“好!好!這回聽你的,不騎自行車了。”
胳膊受傷不能騎車了,第二天,黃緯祿又擠著公共汽車上班去了。可是,乘坐公共汽車,要倒好幾次車,來回的時間需要三四個鍾頭。
為了堅持不遲到,不早退,黃緯祿早上起得更早,晚上也回來得更晚了。他在一院工作的9年時間裏,就這樣堅持了下來。二院決定建立總師製度
潛地導彈轉為一院負責後,由於當時一院需要研製的導彈重點型號任務多,所以潛地型號進展比較緩慢,一段時間沒有出什麼成果。
1977年,在“特殊時期”受到衝擊的張愛萍重新回到國防科委主任的領導崗位。